人民到底是想要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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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个爷们，他的运行轨迹颇有点儿纵贯神州的意思：先是在中国南部的福建出生长大，然后在中部的南京上个大学，再然后在北部的北京工作生活。从南到北，溜了个遍，然后这个人就有了个疑问：人民到底需不需要桑拿？
这话问的还挺那啥，挺叫人没法回答。我记得他这个小说是1999年写的，十多年了，可好像还是没有个答案，虽然全国人民一起在帮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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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人民到底需不需要桑拿？
他这个上个世纪的问句可能他自己都忘了，因为他后来去拍电影了，虽然他学的不是电影是电工。
可直到今天我还一直琢磨着，我这个人轴啊。

先交待一下，我碰见这类很费解的事儿都是运用如下的方法获取答案：相斥法。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大脑运转方法起的名字，原理很简单，咱就拿人民到底需不需要 桑拿这个问题说事儿---我先把人民必须需要的事儿除桑拿以外的都罗列出来，然后若桑拿与这些必需相斥，那，人民就是不需要桑拿。反之，就可能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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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民都啥是必须需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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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武断的认为吃饭很重要。认为吃饭是人民必需的一个东西。但后来稍一琢磨发现也不一定。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人民的米袋子里已经连蛀虫都颇具预见性的逃离多日了，但人民依然不动声色，充分发掘自己作为杂食动物的先天优越性---开始吃观音土。观音土就是土。
就是说，即使没吃的，人民也能够承受，即使饿死，倒下时都保持队形不乱，且不喧哗。
也就是说，人民认为，吃，并不是必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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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想自由繁衍是不是人民必需的呢。
我脑袋笨，很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发现人民不需要自由繁衍。人民需要的是计划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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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民需不需要做爱呢。
啊呀我跟你说这个问题我琢磨了很久，我对这个问题老感兴趣了，我对自己能问自己如此高级的问题得意了很久。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我提供，我这个熟人自己就知道：
“你看看外面现在搞的，洗澡的地方，吃饭的地方，喝茶的地方，剃头的地方，看电影的地方，上厕所的地方都可以射精，唱歌、跳舞的地方射精也就算了，连他妈打球的地方都射精!
还有睡觉的地方呢?从五星级饭店到两间房子的路边店，大射特射!上个星期我到保姆市场给我们家小孩找保姆，结果有个人凑上来问我要不要射精，当时我都被问呆了，一点不骗你，就在三元桥那边。”（摘自《人民到底需不需要桑拿》）

他的意思是人民不需要做爱，只需要射精。

我想的是，啥时候怂恿国家统计部门做个调查，去问问人民们，从何时开始是只做不爱的；最后一次射出含有爱的成分的精液距今已有几年几月。
调查的范围一定要广，比照人口普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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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民需不需要诚信呢。
这个问题我脑子里一闪就过了，因为我被自己的问题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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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民需不需要自由呢。
我小时候家里巨穷，巨到什么程度？巨到叮当作响且叮当得特别响亮。有那么一年，世界上冒出了一种玩具手枪，枪膛的某处塞了块火机用的火石，勾动扳机时带动 一块砂轮，摩擦这块火石，便有老长的火星从枪管处冒出。那年，我每天都躺在被窝里憧憬自己有了把这种手枪后的幸福场景。我设想了数种自己拿着它在小伙伴们 面前出现后的牛逼局面，同时把小伙伴们中谁可以拿着看看、谁不但可以拿着看看还允许他勾下扳机磨擦回火石，而谁门儿都没有别说摸了看都不给他看等等全都分 门别类的排列好了。
但直到我童年结束，这种玩具在市面上消失，我也没拥有过这种玩具枪。我对它的全部奢望，都是躺在被窝里完成的。
我后来明白了，我自己从没想过会真正拥有它。跟家长提要求让他们给买，显然不合时宜，只会招来斥责，要是要的紧，很可能还会招来暴力。
而我自己，除了在被窝里花枝招展的憧憬以外，没做过任何一件实际的事儿来朝这个憧憬迈进。其实，要是真的很想要，完全可以通过牺牲点玩耍的时间出去捡捡废品、去离家不远的机修厂盗取些废旧铜铁、偷几把周围人家的锁头剜出铜锁芯，把它们变卖换成钱等手段来实现。
但以上实事儿我一件都没干。只憧憬了，憧憬了小一年。

要是有个人在两三千年前就跟你絮叨，说有个玩意儿他特别憧憬，一定要得到，但两三千年过去了，他除了絮叨还只是絮叨，你觉得他的憧憬靠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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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到底是想要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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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想，我一开始就弄错了：在罗列人民必需的项目的时候，不应该先把桑拿排除在外。
可能不是人民到底需不需要桑拿，而是人民只需要桑拿。
桑拿，不就是温水煮青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