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不能拯救的孤独

标签: 科学 拯救 | 发表时间:2011-10-05 21:43 | 作者:水木丁 ye
出处:http://blog.sina.com.cn/pinkonion



作为一个学文科出身兼搞文字工作的人,科学家是我所接触很少的一个族群,主要是生活没有交集,身边到是时时会遭遇到一些改了行的理工科生,他们曾经学物理化学机械数学等等,如今做了商人公务员高级白领等等,他们早就不会战斗在科学,研究的第一线,不会去野外风餐露宿的考察,不会埋头在实验室里通宵苦熬,因为也改了行,所以我们通常只会在饭桌上或者某些社交场合有所交集,每每谈到一些科学理论上的事,总是被嘲笑“你文科生吧。”,开始的时候总是觉得这很烦人,但是被烦着烦着也就习惯了,即便会心里暗暗不喜欢,也只是一笑了之,结果因为遇到的总是这一类人(其实是因为和第一线的科学家圈子真的很难有交集),搞得我也曾一度也对理工科学生,科学家抱有偏见,认为他们都是铁板一块,内心坚硬如石,不解风情,不通文艺,不懂生活也没有幽默感的一群人,只长着化学元素脑袋或者力学脑袋什么的,后来看了赫尔佐格的《在世界尽头相遇》,老赫扛着摄影机,操着他那一口舌头都伸不直的英语去采访了南极站的一群科学家,也采访了那个世界里的北极熊,海豹和企鹅,才发现原来是我误会了。

有一种说法,文学家和艺术家终身做的一件事不是创造,而是做翻译,把神的语言翻译给众人听,我觉得除此之外,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通常都有的一个功效,是看完了之后,你觉得对这个世界,对他人又多了一份了解和懂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赫尔佐格在这部纪录片里做到了。在电影的最初,我有点担心听到一群GEEK们没完没了的谈论科学理论,技术发明之类的东西,我想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毫不犹豫的关上电视。我选择看这部电影完全是出于对赫尔佐格的信任,事实上当电影进行了十分钟后,我知道我的信任是对的。通过艺术家的眼睛,赫尔佐格给我们展现了一群不一样的科学工作者,他们不是《科学大爆炸》里的天才男孩,那些男孩很可爱,但是他们的生活很浅薄。而这群真正的科学家,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单纯,爱冒险,爱好文学和艺术,相信上帝和神灵,体会着深沉的欢乐和痛苦。

那个从美国来的开挖掘车的哥们儿,他原来每天在卡罗莱纳一家银行里上班,有一天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所改变,就跑去危地马拉帮助当地人,结果当地的玛雅人认为他偷孩子,有六个人拿着弯刀追着他要跟他谈一谈,后来他被抓住,送到法官那里,法官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因为只有他会说西班牙语,后来他被释放了,来到了这里

那个女程序员,她和伙伴在乌干达被军队劫持,逃跑到码头,渡轮爆炸,800多人死亡,他们在沙漠里走了五天,卡车陷在沙子里,就用吃饭的碟子把卡车的轮子挖出来……她扛过一次疟疾,一群愤怒的大象追着她跑,趟过爬满舌蝇的沼泽,遇到过一场内战,被醉醺醺的俄罗斯飞行员救了出来,她经历了这一切来到南极,在聚会时就给大家表演怎么钻到一个旅行袋里,被人拎着就可以走……她的故事永远也讲不完,脸上带着一副淡定的不在乎的表情,我在想她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她,她在追寻什么,才使她选择了这样的生活,答案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在南极站中微子项目的机舱,赫尔佐格见到了这个项目的领导人,来自夏威夷大学的格汉姆博士,他在给艺术家讲解完什么叫做中微子后,艺术家发现了发射升天的探测器外面发画了一位夏威夷女神的画像,旁边用夏威夷语写了咒语,仿佛在召唤者幽灵……“作为物理学家,尽管我能在计算上和知识上理解它的原理,但仍让我感到震撼的是,在我们周围有一种东西,几乎像幽灵或上帝,我无法触摸,但可以测量,好像测量幽灵的世界……”格汉姆博士说,那一刻,我体会到一个真正站在世界尽头,与神靠近的人,才会有的一颗谦卑之心。世界无限之大,地球如此神秘,也许越是接近上帝的人,才越会体会到自己的渺小,未知无限,有识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才能体会到那种痛苦,虚妄和孤独的困惑,即使埋头与科学探索,也并不能将人类完全从这巨大的孤独中拯救,也许爱因斯坦和牛顿以及很多科学家最终皈依了宗教,正式因为如此吧。

我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如果人生的结局终究是死亡,这一切的思考,探索又是否还有意义?科学的研究是否还有意义?我并不觉得每个人都必须皈依宗教,但只要你不是一个浅薄的人,你就终究要面对这些追问,科学可以改变人们的生活,孤独却永远与你同在。

南极企鹅每年都会在春天来临的时候成群结队的迁徙,大家都在朝着大海进军,这时候,一只企鹅突然掉头,它既不返回栖息地,也不向冰川边缘的觅食地前进,科学家们看着它朝群山直冲过去,山在七十公里以外,科学家说,即使抓住它,把它带回栖息地,它也会立即掉头朝群山而去,它朝着这片广袤大地的深处而去,还有5000公里的路要走,终将难逃一死……

But... Why?

在看这部电影的几个月后,我读到一则新闻——“一名曾在南极研究站工作的男子出书爆料,不到200人的研究站里酒池肉林,男女酗酒吸毒,性爱成为主要娱乐,一年消耗一万六千五百个保险套,有些人的精神濒于崩溃边缘。”

看完这则新闻我就乐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南极站呆上几年,到底会成为什么样子。如果你看过赫尔佐格的这部《在世界尽头相遇》,就不会对这样的事的发生感到吃惊,在南极站的这些科学家,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经历了许多最后来到这里,他们对着赫尔佐格的摄影机侃侃而谈,我不大相信他们只是为了科学的探索来到这里。我想除了对科学的热爱,他们有的是为了躲避孤独来到这里,有的是为了追寻人生的意义,可是无论你走到哪里,孤独永远都在那里,在你的心里,而人生的意义总是他妈的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我想我还是很喜欢这群家伙,是的,即使酗酒吸毒,性滥交,也依然喜欢,为什么不?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是和我一样的人,在这条路上,在世界的尽头,我们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发疯,但是你却不得不义无反顾的要走下去,我们都是停不下来的人,艺术,文学,科学,生命的神秘,美,这一切仿佛神灵,在遥远的地方召唤着心灵……说到这里,我想起了那只企鹅,觉得有点理解它了。

But... Why?

答案只有一个:IT'S YOU. NO W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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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完这篇文章的第二天早上,听到乔布斯去世的消息。我不是苹果迷,仅致以朴素的哀悼和敬意,
   无论生前如何万民崇拜,神一样的人物,最终也要一个人上路。
   乔布斯大叔,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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