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很多迁徙的鸟儿一样，北极燕鸥（Sterna paradisaea）在北半球的春季北上繁殖，又在秋季南迁越冬。只不过它们飞过的距离，比所有的鸟儿都要长，比你我想象得都要远，因为每一年它们都要往返南北两极，亲身实践着地球上最长的迁徙路线。

【火红的嘴儿和小脚，剪刀似的尾巴，整洁尖锐的翅膀，黑色的小“帽子”，滴溜儿圆的小眼珠，这就是美丽的北极燕鸥（Sterna paradisaea）。】

这路程究竟有多长？一年两年的累积也许还不足为奇，但是这些不到125克的小巧鸟儿却十分长寿，在30多岁的一生中，它们迁徙过的路程足以往返月球3趟。是的，就是这样遥远的距离，当我们的祖先和我们仰望着同一轮月亮，并为这颗美丽的卫星写下无数动人的诗篇时，世世代代的北极燕鸥早已用它们的生命履行了我们在梦中无限次接近的距离。

尽管北极燕鸥“迁徙之王”之名由来已久，我们却是近两年才得知它们迁徙的具体路线。英国南极调查组新设计了一种可记录日出和日落时间的、仅有1.4克重的、可以绑在鸟腿上的微型跟踪装置，有了它，我们才有机会“跟随”北极燕鸥往返南北两极，踏上迁徙的漫漫征途。由于不同经纬度的日出时间和日照时长总是有差别的，用软件便可以换算出每一天这些鸟儿所在的具体位置。

【在格陵兰繁殖的北极燕鸥迁徙路线图：绿色代表秋季（8月-11月）南迁，黄色代表春季（4月-5月）北迁，红色代表越冬（12月-次年3月）。被跟踪的11只北极燕鸥在南迁时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线：A图表示其中7只选择了非洲南侧海岸路线，B图表示其余4只选择了巴西海岸线。注：点线代表春秋分时间附近或极圈附近，由于此时不同纬度的日照时长都一样，因此无法测得具体纬度，可理解为作者脑补图（Egevang, 2010）。】

当北极的冰天雪地沉浸在暗无天日的极夜中时，北极燕鸥正在南极吃着当地特产——南极磷虾（Euphausia superba）。没有繁殖的压力，南半球的夏天是如此令鸟儿倾心。它们在这里停留多达4个月，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自己喂得饱饱，攒足能量以应付即将开始的跨越半个地球的迁徙。

【北极燕鸥在水面上快速飞行，时而俯冲入水捕鱼。（naturefootage.com）】

当北半球的春天刚刚到来，这些鸟儿便开始迅速北上。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它们便都能抵达北极圈附近，开始为宝宝挑选一个合适的家园。为了宝宝的安全，小岛和岩礁这类比较孤立的地点就成了北极燕鸥准父母们的首选：陆行性天敌（比如北极狐 Alopex lagopus）很难到达这些地方，而群体繁殖又让北极燕鸥们可以有效抵御鸟类天敌。尽管这些家园看上去就如同育儿的天堂，弃巢和饥饿，还是宝宝们最大的杀手。 除此之外，总还是有一些粗心的父母选择了格陵兰岛东北部的沙岛（Sand Island，或Sandøen），在这里由于化冰的时间很晚，夏天很短，北极狐们便经由海冰跑到岛上去把宝宝们吃得一个不剩。

【北极燕鸥家长四下看看觉得还算安全，于是降落在自己的巢上，把心爱的宝宝们暖在腹部羽毛下面。（naturefootage.com）】

幸存下来的小北极燕鸥们，便在秋天里随着父母开始了一生中的第一次南迁。它们会先飞去西南方的北大西洋停留一个月左右，吃好后再继续南迁。

【为保持羽毛的最佳状态，北极燕鸥也要常常理羽毛。（naturefootage.com）】

也许是为了顺应风势节省体力，世世代代的北极燕鸥都会选择一条很曲折的迁徙路线，这让它们每年飞过的路程比直线来回南北两极多出几乎一倍。当北极重新被冰雪覆盖，新生的刚刚经历过风雨的小北极燕鸥们，便来到这南极的天堂，与父母共享盛宴。于是年复一年，它们重复着这伟大而曲折的生命路线。

吐槽：又见天堂！前面才说了北极的繁殖地是天堂！作者你敢不敢换个词？难道是因为北极燕鸥的种加词paradisaea就是“天堂”，你想说这是一种一生都在追求极昼阳光中的天堂的鸟儿么……

【北极燕鸥亲鸟喂食（图片来源：Johan Gehrisch / nhm.ac.uk）】

一个多月前，在瑞典南部海边的哥特兰岛上，我有幸目睹了传说中的北极燕鸥。它们火红的小嘴和脚，在阳光下一直闪耀，非常美丽。它们的速度非常快，时常能看见它们俯冲入海旋即衔着一条鱼上来。夕阳里，它们三三两两结伴尖叫着在海边的草场上空飞过，并不入海觅食，也许只是在享受着飞行的乐趣。北极附近的6月，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充足的食物，接近全天的日照，相对温暖的海水，柔和的风，到处都是五彩的花儿，浓绿的森林。

【在波罗的海里的哥特兰岛岸边，北极燕鸥常三两结伴出现。】

就在紫鹬观赏北极熊的时候，离他并不算太远的地方，我相信一定有一群新生的小北极燕鸥，张着它们还未及变长变厚的小嘴，向父母们无止境地索要着填不饱它们的海鲜。我愿它们都能平安长大。

紫鹬表示，整个北极之行中都没有看到北极燕鸥，遗憾死了！一定是船进入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的方式不对：虽然理论上6月初北极燕鸥就应该到达群岛，8月底才会离去，但是北极燕鸥繁殖地总是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而且每处繁殖的数量也不足1000只，所以要是不刻意把船开到某个有北极燕鸥的岛旁是难以见到它们的踪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