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地知

星期天上午，位处这个“圣经带”上的小区里，大部人人去教会做礼拜了。回来的时候，看不到外面有几个人。拐过路口，上了通往我家那条路的时候，我从远处发觉有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老者，在我们家车道上，低头拣着什么东西。走了几步之后，我发觉他又回头看了看。他的手里提了个塑料袋。我在纳闷这人到底在干什么，这时候我车也快开到门口了，发觉一只刚才被车挡住的大黄狗在摇尾巴。那人原来是在拣狗屎，然后回头看拣干净没有，有没有给人留下污迹。我的车开上了车道，那人还没走多远，看到我车过来，他回了个头，我向他挥手致谢。

他在低头拣狗屎的时候，大概不会料到屋子的主人就在此刻回来，正好撞见。不过他出来遛狗，带着一塑料袋，看来是有所预备，不管此刻我回来不回来，都一样要拣的。正好被我撞见，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人前与人后是不是一样，很能看出一个人内在的修行。在美国，路上平时看不到警察，但是人们闯红灯的并不多，哪怕是在夜间行路的时侯。这是为什么呢？除了注重自身安全之外，我想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你不知道警察会藏在哪个路口，会突然一下子冒出来，那车顶的警灯，突然从你后面闪过来，让你心惊肉跳。这一点在美国开过车的人可能都深有体会。渐渐地，大家就觉得违反规则是一件高成本的事。形成这种认识之后，警察数量少了，犯规者也少了，整个社会运营成本随之下降。反过来，如果平时都靠路口设警察和摄像头维持秩序，那么没有警察也没有摄像头的时侯，大家就更有可能违规。这两种规则的运作，也形成了对应的两种不同的文化。有个笑话，说一中国小伙子在美国谈了一女友，晚上开车，到了红绿灯时候看没有就直接开了过去，女友大惊，说连红灯都敢闯的人，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安全感，于是两人吹了。小伙子回国了，又谈了一个女友，又在一个宁静的夜晚，遇到红灯，想起了上回发生的事，他停了下来了，女友大惊，说一个连红灯都不敢闯的胆小如鼠之人，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安全感？又吹了。

过去我们说人做一件事“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人的行为这些无形约束很多。当人开始放弃这一切，开始无法无天的时候，社会就会开始逆向淘汰，最终提高所有人生活的成本，包括无法无天者自己。如今社会上发生的好多事，不正是这么回事吗？老百姓人前骂社会风气日下，自己去生产毒食品或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弄虚作假偷工减料，当官的白天做反腐报告，晚上回家开始收贿，这都是因为人前人后各搞一套，事情做给人看的缘故。结果社会风气整体败坏，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社会风气不是一阵风，也不是一口气，而是每个公民言行举止的总和。

人的素质，就是四周没有人在看的时候你的举止。如果一个人心目中有所敬畏，那么他就得时刻警醒，不管有人看没人看表现得一个样。《帖撒罗尼迦前书》5：2-3称：“主的日子来到，好像夜间的贼一样。”因为你不知道审判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一贯的表现来。

那么这是不是仅为文化差异呢，是中国和西方国家的不同呢？也非如此。东汉人杨震是个清官，他从荆州刺史任上调任东莱太守，上任时昌邑县令王密晚上去拜访杨震，带金十斤作为礼物。王密以为夜深人静，无人知晓，“幕夜无知者。”杨震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说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