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笔记 Day1
去巴厘岛之前,我们对旅行进行了明确分工,我负责研究攻略。包哥订机票和酒店。
我特意买了09年版的孤独星球,像小学生一样注了注,贴了几溜彩色便签。临行前,我被各种词条式的信息膨胀着,能在10秒内,标出7座海神庙9座指示方位神庙的地图方位。状态好时,能说出哪家餐馆在哪页地图的横几格竖几格。就这么厉害。
包哥最怕坐飞机,又贵看着又不安全的事儿,有悖他的人生信条。这一次,在确定没有船到巴厘岛后,包哥想办法,订了马来西亚的春秋——亚航。在不挑选座位,不点餐,行李最轻化之后,我们从新加坡到巴厘的机票,大约六百块人民皮一张。包哥刚要膨胀,听说别人两百块能飞普吉岛,又遗憾了,表示可惜,飞机不卖站票。
换登机牌时,才发现我们的座位不在一块儿。地勤小姐说之前没选座,就没相连的座位。原来想挨在一块坐亚航,还得之前多花15新加坡元。 事实证明,没特意选座是对的。即使在旺季7月,飞机也没满员。不和别人换座,我们也轻松享受了一整排座位。
15新加坡元能干好多事,比如按照旅行指南的要求,在机场即拍即得两张签证需要的Visa照。 我的旅行指南上说,你需要准备两张签证照片。还说,2009年,巴厘签证分两种,呆一周是10美金,呆一个月25美金。有时候碰到腐败的签证官,还会厚脸皮问你要小费。事实又证明,要神马照片啊,白花15。一个可以对中国公民落地签的国家,人真的不是很关心你长神马模样。虽然没刁难要小费,但也早没了10美金就可以进入巴厘的好事,统统25刀。
预计在巴厘岛呆6天5晚,之前在新加坡换了八百美金。全巴厘只认本杰明•富兰克林,不用百美金的大钞,换钱的汇率便低很多。这一点非常适合大多数中国游客,他们身藏大叠大面值美金和大量信用卡。包哥例外,包哥怀揣了一张银联卡,跟我说,银联随行,世界随心。当然,现在包哥懂了。
机场汇率偏小,我们低调地用一百美元,换了八十二万印尼盾(Rp 820,000)。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我的大脑就是一只从印尼盾到人民币的汇率转换器,对瞧见的所以数字,迅速抹去三个零再乘以3/4,速度极快,从不卡壳。
(每天出门前,我都在钱包里给四种货币排排坐,吃果果。)
在樟宜机场,我打电话给订好的酒店,问是否提供机场接送。中国英语和印尼英语碰撞了十来分钟,我们终于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对方先问了我订单号,姓名,飞机航班,到达日期,时间等等等等。问得我口吐白沫,然后非常和气地说,sorry,我们没有车。我很恍惚,重复要求,他又问了一遍种种信息,我又满怀希望地重述,他似乎又认真记录,yes,yes之后,依然sorry miss,no car.
(巴厘机场虽然叫登巴萨机场,却不在首府登巴萨。它在最热闹的两个海滩,库塔和金巴兰中间。停机坪紧邻大海,飞机降落仿佛空降航空母舰。哎,好像我空降过似的。)
出机场找到出租的柜台,给了他们酒店的地址。从巴厘机场出发的出租,不用打表,统一在机场付钱。到Nusa Dua的酒店要100,000盾。第一次用印尼盾,觉得那零多得晃眼。对方觉得我们非常不利落,说要不付20美金也行。我们迅速给了他两张5万,心想这一招,别说对中国人不好使,对哪国人都不太好使吧。
(巴厘岛当地居民,90%以上的人都是印度教。花是他们日常祈祷的必备品。出租公司不同颜筛儿就不同,有贵有便宜,浅蓝色的Blue Bird Group最正规。)
等坐上出租,已经是下午4点。我要买电话卡,师傅便在路边停车。也没指望有联通移动营业厅的规模,以为总得有个招牌有个柜台吧。可眼前这一块地方,墙壁也谈不上,不过有块遮阳的屋顶,女人抱着孩子的女人,男人抽烟看电视。说什么也不懂。总感觉要被黑,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人的正常营业状态。一张电话卡不过5,000盾,拿到手就能用。下车给了司机一美金小费。这以后几天每每遇到付给司机小费的时候。我和包哥之间总会有这样的对话。
我说完了你给个一美金吧。 包哥说给一美金,不如不给。
旅行指南上都说,给一美金。 旅行指南是哪年的,那时候美金贬值了么。
怕什么,人一共不挣几个钱。 行。
当然行,我还一分钱不挣呢。 那到底给还是不给。
给啊。 给多少。
你说给多少。 你说给多少。 。 。
用了半个小时到Nusa Dua。来不及细细打量酒店,我们要赶在日落前去Ulu Watu海神庙。在前台,我遇见了几小时前把我说崩溃的服务生。我要求叫一辆出租把我们送去海神庙。这一次他听得非常明白:we have car,Miss,best price!
这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用300,000盾今天之内用到多晚都行的Best price,请来了一辆蓝色丰田Yaris。开车的小伙儿Kadek,今年24岁,个儿不高,一笑露一排板牙。有问必答,不问,也不主动推荐。我们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他特别安静,等我们时从不抱怨。我这种级别的控制狂,怕是再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司机加向导。共处的4天中,Kadek表现得很职业,对于我俩叫什么,多大,结婚与否,从哪儿来,做什么工作,没表现出丝毫好奇。倒是我,总忍不住问他问题。
(I Kadek Ariana 的当地手机号:087 861 520 424)
Kadek念了两年旅游学校,毕业后在酒店做服务生,后来辞职做了司机。他还没结婚,有个女朋友。但在7,8月这种旅游旺季,他们其实一周很难见上一次面。他与朋友合租,分摊下来房租300,000盾一个月。以前他去网吧上网,一个小时5,000盾,最近出租屋接了网络,150,000盾包月。但网速远没网吧稳定。这种时候,作为一名同在大城市里漂泊,房租很贵,网依然天天被荡的中国年轻人,我适时表达了我的共鸣。
Kadek是印尼社会最底层的Sudra。因为是男孩,名字前面还有一个I。女孩的话,便是Ni Kadek。他在家排行老二。印尼人以兄弟姐妹的排行命名。老大叫Wayan,老二Kadek,老三Nyoman,老四Ketut。如果还有老五,再从Wayan开始。Kadek非常苦恼地说,上学时,他们班有15个Kadek。包哥犯迷糊,醒来问我们聊了什么,我说没什么,说他们班上有十五个老二呢。
巴厘岛全岛也没上海大,但从闵行到杨浦的距离,基本要开五个小时以上。全巴厘基本只有三种车,丰田,铃木,还有轻骑。路差,路况差,白天夜晚的堵车,所以轻骑最快。轻骑越快,汽车就越慢。
(他们的轻骑堪比我们八十年代的自行车,出行必备。把那交通协管员拿掉,路窄一半,人多一倍。一人发一头盔,白皮肤的嚎澳大利亚英语,穿比基尼,车边挂一冲浪板。棕皮肤一辆车载四人以上,开车的脸朝前,中间一左一右,最后一个脸对着你磕瓜子。基本就是巴厘岛了。)
(巴厘人最常见的供品,用棕榈叶做托盘,放上鲜花和饼干。献给神的更精致,放在高处。这是用来给恶魔的,放在地上,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要小心看脚下的路,才不会踩到。)
(葬礼在印度教中,是非常隆重的仪式。对于平民来说,5,000,000盾的火葬费是一笔巨款,通常为二三十名死者,挑选合适的日子,集体进行火葬。火葬之后,街上,神庙里,都要再举行仪式。)
(我们穿好纱笼,走上情人崖,等着瞻仰Ulu Watu海神庙的日落。才发现眼镜是我们最该关心的问题。情人崖的野猴子,长年无人喂养,见什么抢什么。相比之下,乌布猴林的猴子,就要和气多啦。)
我们没特意花钱去看Barong舞,一来贵,二来人多,三来我们都饿了!从早上奔波到现在,差点忘了人是要吃饭的啊。
上车前,在街边点了一只椰子,打算用新鲜椰汁补补糖分。我一边喝一边问包哥,椰子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不怎么办,直接挂。” 我看看椰子树的高度,掂掂手里新鲜椰子的重量,默默同意。后来,无聊如我,特意谷歌,发现“每年被掉下来的椰子砸死的人数(约150人)远高于因鲨鱼攻击死亡的人数(约10人)。”我的热带旅行备忘,又多了一条。
从海神庙到金巴兰,大约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路。一路上,我问Kadek巴厘岛怎么过新年。Kadek发出漫长的一声“喔”,神采奕奕地向我们介绍“沉默日”。在印度历新年的这一天,整个巴厘岛进入装死的状态,交通停运,没有飞机没有出租,没有电!所有商店关门,旅客也只能悄悄呆在酒店房间里。这样,恶灵会以为巴厘岛被遗弃了,转而离开。今年的沉默日是4月4日。
在金巴兰吃海鲜烧烤的所有意义,就在于可以脚踩沙滩,面朝大海。但收桌小弟直接把上一桌残留在桌布上的残渣掸进沙地,我才发现脚下的沙滩并不细软。脚趾头在沙滩里拱一拱,就能扒拉出一两餐前的鱼骨头。事后我向Kadek表示,这样糟蹋海滩,不可持续发展怎么办。Kadek说没事,有一种清理沙滩垃圾的铲车,每天都会收拾残局。我对这种铲车的功效表示怀疑,这一晚确实非常美妙,但又不禁让人感叹,好的东西快享受吧,在人类糟蹋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