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到2003年2月,我在《电脑商情报-游戏天地》做编辑,写“CBI绝密档案”这一档卷首的编辑部故事,大概写了80期,每期平均1500字吧。本周还有老读者在微博上跟我留言,说记得我写的第一期内容,和最后一期内容是什么,感动吖……这样跟我讲的老读者,前前后后有上百个。流泪,那是我的黄金时代。
回家翻了翻旧稿,以前编辑的每一期报纸稿件我都还留着,每一期报纸我也留着。整理了10期卷首,聊以怀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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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至,闪烁着神性的光辉,纯银就这样降临了游戏天地编辑部。雪白的双翼展开,翅上的银铃轻振清响。
“我爱你们。”纯银露出神性的微笑,眼瞳清澈如水,那是一种宗教的,近乎于圣灵的关爱。
“这里有美女吗?”纯银微笑着询问,高贵而从容,眼角眉梢都是优雅。
“那……那个……那个人?”某编问。
“他打算在那里挂多久?”
某编不知所措地仰望纯银,他的翅膀卡在两条日光灯管之间,动弹不得,只能孤零零地悬挂在半空中,荡来晃去,像钟摆一样有节奏地前后摇动。
纯银皱了皱眉头:“这分明是一个降临过程中的意外。”
他努力地想收拢翅膀降落下来,但未能奏效。于是纯银说:“我不愿意落到地上,这污秽的大地啊,我驾驭风,我漂浮于空气,我来往于时间的此岸与彼岸,我在天空行走。”
“可是你现在吊在两根日光灯管之间。”某编诚实地说出来。
纯银略有些尴尬,他垂下眼睛想了一想,然后坦然地回答:“这无损我身上神性的光辉。”
为证明这个,纯银奋力拍动着翅尖,许多雪白的羽毛回旋着落下,飘飘洒洒。
“阿嚏!”某编打了个喷嚏并悻悻然地指责:“这厮有脱毛症,这厮的翅膀迟早要脱得像一只烤鸡。”
这时日光灯承受不了拍打翅膀的力量,断掉了一根,纯银重重地跌落在桌子上,陈旧的办公桌剥落下两片油漆。编辑们迅速围上来摁住了他,怒吼:“钱!”
纯银无辜地说:“可是我是来泡妞的……”
“赔钱!你损坏了我们的办公设备!”某编拣起剥落下的油漆在纯银眼前富有威胁性地挥舞。
纯银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我要有钱的话,就会是妞来泡我了——我没有钱,要不我给你们几根羽毛抵帐吧,放开我,我自己来拔。”
这时一个人走过来说:“放开他。”
又说:“刚好编辑部缺人手,他可以打工抵帐,只做四十年就可以赔清所有的欠款。”
纯银的表情一下子苦恼怒放:“可是我只会泡妞……放我走吧,女同事都会爱上我,我会成为方圆三公里以内的情感原子弹。”
那个人从鼻孔深处喷了两道寒气出来,冷冷地说:“你有四十年的时间收回这句话。”
那个人将脚踏在纯银的翅膀上,以征服者的姿态说:“我叫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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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8点半,纯银站在汽车站牌下抬手看了看表。
公共汽车看样子是等不到了。
迟到罚款是20,打的上班是12,纯银笑了,并且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想:赚了8块。
这一天,有成都智冠的市场部职员到访,并在电话里告诉三寿,可以顺便赠送几个网金的等身人物模型。三寿叮嘱他们一定要有周芷若,其他的随便;但是纯银在一旁补注:全部都要女人。三寿拍了拍大腿,说对啊,要男人来做什么;然后对着电话筒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倒无所谓,可是我们一个同事——纯银他希望全部都是女性角色的模型。
下午,五个人物模型扛过来了,每个2米高,须仰视。制作倒是精致,就是没有周芷若,并且女人太少,却有段誉、虚竹、虚拟玩家这三个臭男人混迹其中。智冠的JASON看出了编辑们的心思,笑着解释说女人太抢手了,只能搭配几个男人。
五个人物模型占满了编辑部的空白地带,其他部门的同事路过时总不免探头探脑。有人说干脆放在门口展示吧,这里刚好有五个,每天换一个,周末换休。罪××于是真去扛了一个堵在门口——却有人说呆会儿光荣面馆的伙计送面上来,要是吓翻了怎么办,今天还吃不吃面了?便又扛回原处。中午等面的时候,大家开始装智冠赠送的网金·神雕大侠,声称要成立一个游戏天地帮什么的——可装好了之后居然找不到账号密码?
“我要封杀网金的稿子”,纯银忿忿地说,许多人随声附和。青春随即在游戏包装上找到了账号密码,大家一边抢包装纸,一边大仁大义地说:“网金的稿子还是可以上的。”这时真正的问题来了,所有人都连不上网金服务器?询问JASON之后,得知是cbi的服务器设置问题,然而纯银不认黄,坚持说:“我要封杀网金的稿子!”并且把这句话在QQ上打给JASON看,说出了种种威胁性的长单句。争执间,忽然听见有人叫,怎么我们订的面还没上来?这转移了编辑们的愤怒。
中午12点45,楼下的光荣面馆还没有把面端上来,饥肠辘辘的编辑们都很虚弱。有人哀叹我堂堂cbi的编辑今天就要被活生生饿死在工作岗位上了——但是纯银依然强硬,大叫:“他敢不端面上来!”“我要封杀光荣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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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已久的智能时控玻璃门近期即将正式启动,届时,整个CBI总部都将被两堵厚重的玻璃墙封闭起来,迟到徘徊的员工在外面,滞留彷徨的员工在里面,心中悲苦。上班后迟到与下班后滞留的员工,将面对严厉无情的智能时控玻璃门,只恨自己未曾去崂山学艺。这道门跳票了许久,在它快要成为一个经典笑话的时候,哦喝,门修好了,赫然耸立在那里,不怒自威。
“一、二、三,唱!
我无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我眼泪流……”
编辑小合唱:
“伤心痛心我眼泪流……”
就我个人看来,万能的呜呜无疑是一个空想社会主义者。以前的种种奇思妙想姑且不谈,呜呜最近提议,我们能不能在成都置一个铺面,编辑轮流去卖报纸,可以锻炼身体,免得成天在编辑部的狭小房间里窝着,被浑浊的空气熏得恹如病狗。然而恹如病狗是一回事情,守铺子卖报纸又是另一回事情。真的猛士,敢于直面零碎的钞票,敢于直面惨淡的经营——呜呜无疑有如斯之猛,编辑就未必能跟上了。
最近一周的编辑部例会上,呜呜再度提出了添置铺面的议案。这次有备而来,表示该铺面除了卖报纸之外还可以卖正版游戏光碟,卖精华本,卖过期报纸等等,它可以作为编辑部在成都的一个“点”,进一步升级为活动站之类的高级建筑。最重要的是铺面聘请专人经营,不用编辑自己去卖报纸——当然,升级为高级建筑后,偶尔进驻编辑等高级兵种给读者签一签名也无不可。
这个严肃的议案引起了编辑们的深思。罪××提议铺子上还可以卖烤红薯,买两份报纸配送一个烤红薯。我强烈反对了这个提议,因为按照现在的市价,一个烤红薯的价格未见得就比一份报纸便宜——“那么买两个烤红薯送一份报纸”,罪××如是说。
这无疑是在胡扯。呜呜皱起了眉头:“说正经的说正经的。”我这次决定支持呜呜,提出铺面地点可以设置在人民南路上、教育学院旁边,那里租金便宜口岸也不错。呜呜剔牙微笑,认为可行,我随即说,光是卖东西有点浪费空间,我们还可以搞复印和打字嘛——呜呜用严厉的手势阻止了我畅谈的冲动。这时飒莜提出了到目前为止最实在的一个建议,把铺面设在百脑汇电脑城四楼,月租只要1200,又便宜又方便,我们的热心读者也不会在乎多爬这一层楼。最重要的是还可以顺便卖点Y碟子,飒莜表示自己可以拿到3块2的进价,都是新碟子。
这一次所有编辑都笑起来了,大家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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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周报道过我和罪××在网络游戏里遭遇冷眼的消息,报纸发行当周,就有看官打电话来找我,鼓起勇气说:我希望这个星期六能在石器时代加加村里与你见面……
于是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份了。这算是网络游戏时代的约会吗?游民阶级网络大革命新生事物层出不穷!可是我觉得走路太慢,又坚决抵制外挂,已经不玩石器时代了,便推荐这个看官去找罪××。
罪××这几个星期已经升了天堂。目前已经有半个编辑部的人在天堂里被怪物痛宰,他们是4级精灵纯银,7级精灵罪天使,5级骑士RealchrisTM,7级公主如此gl,11级魔法师kingofkw。我觉得很有必要呼吁天堂里的游戏天地看官们留意以上几个ID,给他们钱,给他们装备,给他们爱心。更有必要呼吁的是,不要搞性别歧视,不要看见了如此的出现就把男编辑甩在一旁。
还记得最开始和罪××携手升天堂,站在精灵村的传说之树下声嘶力竭地叫嚷:“我就是罪天使!”“我就是纯银!”不知几千百遍,无人理睬,心中悲苦。直到十指发麻时才遇到一个看官,冷冰冰地说:“你们是冒牌货,编辑才没有你们那么无聊”。
我和罪××只好花了五分钟说服这个id叫“小女巫”的玩家相信我们是真·编辑,又花了十分钟来威胁她:“给钱,不给钱我们就不做报纸给你看。”“给装备,要不然就在绝密档案里面丑化你”。
小女巫扔了若干用于做箭的树枝在地上,愤然下线。
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同样令人感动的事情是夜雨作者吴弩和高手血骑士今日踏入了编辑部的结界,访问NPC卓叶,卓叶面无表情,像石头一样僵硬,吴弩只好放下一大袋零食,从卓叶处获取重要信息:那几位就是NPC纯银风力三寿呜呜罪××卡尔本青春等等。被引荐的编辑面无表情,像石头一样僵硬,高手血骑士只好放下另一袋零食,从各位编辑处获取重要信息:你好你好,欢迎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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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人撑过20秒。
老树发新芽,这句话目前又被编辑部赋予了全新的定义。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一个GIF动画,一个红色短发的女孩子(真人照片),笑容甜如蜜糖,向你飞出一个个媚眼——因为是GIF动画的缘故,这个媚眼便无休无止地向外飞出,一个接一个,成千上万,排山倒海,直到你抓扯胸口为止。我觉得用言语很难形容这个动画的效果,我喜欢漂亮女孩子,我也喜欢漂亮女孩子向我飞出媚眼,这个GIF动画完美满足了这两点。
但是——总之——请盯住它,是男人撑过20秒。
今天上午CBI全体职员检查身体,其中有抽血一项,诸编闻针色变。呜呜老大一把推开罪××说我第一个第一个,施展抗拒火环堵在检查室门口,仿佛是在抢头奖。青春哑着嗓子说你去抽血时哭出来好吗,我再哭就不那么丢脸了。如此半响没找到血管,出来却喜滋滋的,说一点都不痛。卓叶说针在血管里搅来搅去的,如何不痛?但卡尔本信了如此的话,旋风一般冲进检查室,片刻后旋风一般冲出来怒吼:“不痛?不可能!”罪××指着卡尔本说你抽出来的血是不是绿色的,那就是“食人魔的血”,在《天堂》里可以卖130万。Fight抽血时不仅别过了脸,还闭上了眼睛,神情惨不忍睹,脖子上青筋爆出。纯银抽完血后忽然醍醐灌顶,说为什么CBI莫名其妙地要让我们检查身体,肯定是趁机种下三尸脑神丹,谁辞职就不给谁解药。风力说你们都是三尸脑神丹,我挨的是豹胎易筋丸,更惨,发作起来无异于变形金刚。三寿说我如果检查出是肝炎的话就好了,刚好辞职回家看世界杯。天一直阴妹妹最可怜,抽血的时候全身都在抖,医生说你要不要抽血,她说我要,医生说那你能不能不抖,她说我不能。
关于神秘的天一直阴妹妹,请关注绝密档案的后续报道,或者花费人民币五元直接向纯银购买她的个人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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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fight指出一条新闻给纯银看,说赛扬4电脑一套只售3888元,还是优派的17寸显示器。纯银大叫一声,雄姿英发,说我这就回去把家里那台老赛扬266给劈了。当周纯银携巨款及风力去买电脑,JS1说这套价格是厂家虚报,我们做不下来;JS2说这套主板现在有价没货,大侠请改天来过;JS3满脸堆笑,说怎么做不下来?我们就做得下来。怎么没有货?我们货多得很。
纯银安然地在JS3那里坐了下来。接下来JS3偷偷在DVD和硬盘上各加了100元;接下来JS3说抱歉主板没货了,我先给你换个牌子改天再上门用正品换回来;接下来JS3说恭喜主板到货了,我这就去给你拿;接下来JS3被外星人绑架,两个小时后平安返回。纯银对其怒吼:退我押金!JS3笑眯眯地说:主板到了。JS3笑眯眯地说:电脑装好了。纯银对其嗫嚅:我少带了2000块钱……
JS3只好派司机携电脑及纯银风力回家去拿。纯银回家对桌子使用道具钥匙,换回重要道具钞票(这里请注意『换回』两个字)。对司机使用重要道具钞票换回关键道具电脑之后,吭哧吭哧抬上六楼,哦喝,钥匙还在桌子里,而门已紧锁。风力掏出纯银的身份证往门缝里插,一分钟之后一张“凹”状身份证回到了纯银手里,风力摊手耸肩,一副美式做派。纯银怒吼:你让开。
但见纯银使出成都无影脚,只听咣咣咣三声巨响,纯银退了下来,对风力说我骨折了,你不是学过少林金刚腿吗?
风力就挽起了短裤,大义凛然地走过去。然而纯银家的门也不是浪得虚名,号称美腿杀手。片刻后纯银和风力一瘸一拐地打的穿越整个成都,回纯银老妈家拿到备用钥匙,50分钟后回来插入钥匙一扭——哦喝——刚才把门锁踢坏了,钥匙打不开。
纯银的脸色顿时如丧考妣,神情好比亡灵巫师。风力燃烧了魂,低沉着嗓子说了一声你让开,便奋起小腿死命踹过去。只听喀嚓一声,风力惨叫一声,一只腿在门外,一只腿在门内。这下子就好办了,从门板的破洞里伸手进去把锁扭开。转头看见门边的墙壁被震得风雨飘摇,水泥爆裂,比危房还危房,纯银哀鸣一声造孽啊……
当天晚上纯银通宵打游戏自不待言,而风力也在网吧中通宵一夜。为什么?风力回家使用搜索技能,发现横祸一桩,原来也把钥匙锁在了屋子里面。此时风力的腿倒是自告奋勇,然而记忆告诉他,那铁门至少有10厘米厚,穿山甲出马恐怕也要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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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周接到了一个看官的论坛留言,曰:“我爱你,大专生纯银,你以一个大专生的文笔写出了我们玩家的心声。我喜欢你为了游戏放弃一切的时候,可你老了,你变了,你现实了,你玩起文化了!你不再和我们玩家在一起了!”
我看得毛骨悚然。什么叫“大专生的文笔”?我得申明一下我早在党校拿到本科文凭了,编辑们本科毕业,我们“以本科生的文笔写出了玩家的心声”。和尚未走出校门的看官相比,我们都老了,现实了,玩起文化了,但是我们依旧和玩家在一起。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月亮月亮像一把银梭,交给你,交给我,创造我们幸福美满的生活。
上个月,人气游戏小说《天堂里的五个天使》统计下来了稿费,计1800元整。但是在发放稿费时出了一点失误,钱被发到另一个作者北京鬼君处。鬼君当天大发了一番少年之狂,面部表情极其生动。
第二天,鬼君被风力告知这是别人的钱,一定要退回去,无论如何也得退回去。我们为工作失误向您道歉,但是钱不能不退。鬼君在QQ上干笑两声,一把拔掉网线。然而风力四处追杀鬼君,利用一切时间和机会诚恳地对鬼君说:“不要逃避,不要逃避”。既然风力已经拿出了穆仁智的精神,杨白劳便在虚脱状态下喃喃自语,那是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游戏天地编辑部愤怒了,所有人出面对鬼君施加压力,鬼君在濒死状态下答应交出喜儿。由于一时间联系不上风力,鬼君把钱汇到了我的一卡通户头上,当时只有我一个游戏天地编辑在线。我从网线中伸过手去握鬼君的手,诚恳地说:你也不容易啊。鬼君嘶叫一声,在我的手背上抓出数道血痕。
随后,十分不幸的,我忘却了这件事情,忘得之干净,之彻底。第二天我去取钱,惊见自己帐户上多了1800元,便以飞快的速度抽出一卡通,闷着头来来回回地在大街上走了5分钟,又折回去小心翼翼地查账。
确实多了1800元,我没有眼花,但是我确实眼花缭乱了。哇呀呀,1800元。我立刻打电话给一切知道我帐号的人,均表示没给我汇过钱,那么,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空降兵?
我觉得自己发了,发财了,银行出故障了,好人有好报了。整整两天我都沉浸在莫大的喜悦之中,时常露出神秘的暧昧的微笑,与蒙娜丽莎东西辉映。第二天是星期天,我特地请朋友吃了一顿大餐,餐毕又去喝咖啡,共花销近200元。我觉得自己很小资很有情调,我对朋友矜持地笑,说,这顿算我帐上。我付款的姿式十分优雅。
当天晚上,我的洗澡间里发出凄厉的喊叫声。我听见那个声音从嗓门里源源不断地传出来,感到十分吃惊,接下来我发现自己正在用脑门撞墙。这很要命,我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缓缓蹲下来,哽咽着说,那是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是的,我时常在洗澡时冲着水思考一切,像阿基米德一样,这时我终于回忆起来了这笔钱的出处。我打算隐瞒这件事情,但纸包不住火,也包不住我滚烫的良心。周一我把钱汇给了原作者爱心熊,我觉得自己被割掉了一块肉,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简直心痛欲死。我得到了又失去了,被赐予和被损害了。我伤心得很。
爱心熊没有从网线中伸出手来与我相握,或许是猜到了我会死命地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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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在本报27万看官中寻找一位姓高的作者,汇款地址为哈尔滨师范大学的高君,学校信箱编号是052,电子邮箱为
[email protected]。因为不了解稿件最后的署名是否是您的真名,我暂且只能这样含混地称呼您。瞧,这都得怪您没有费心为自己设计一个笔名,您又偷懒了是不是?
现在来来来,请您站到前面来,让大家看看您,我们得先握一个手。哎哟我怎么把您的手给握疼了——实在抱歉,我一瞧见您就特别激动,但是先别急着撒手,我且问:您知道剽窃可耻吗?哦,您点头了,那么您能解释一下,您在本月9号投给编辑部的那篇小说《踩蝎英雄传》是怎么回事情吗?
没错,小说挺棒,但是您一定不爱看我们报纸,至少您不是一个新读者,我确信这一点。否则您一定不会投这篇稿子过来,因为今年3月份我们已经发过一次这篇小说,作者是湛江的“虎袭来”。但是我又怎么确定是您抑或他抄袭呢?这很简单,因为这篇稿子获得了我们主办的2001年中国第一届游戏文学大赛的二等奖,获奖作者为虎袭来,而不是您高君。所以说您剽窃了虎袭来的获奖作品并投向我们,全然不顾我们既是大赛主办方,又已经发过了这篇小说的事实。
当然,不知者不罪,无知者无畏。如果让您得手了,稿费想必也有千余元之多,您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这种损失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也是精神上的,至少编辑部全体同仁都拍着桌子骂过您无耻,那一天,11月11号您打喷嚏了吗?我们都挺惦记您的。这时您或许会有点好奇,不就是抄袭吗?不就是剽窃吗?哪个编辑部遇不到,怎么就他们游戏天地这么大反应?对此我倒是可以给您详细解释一下。
首先,11月9号您投来的不止这一篇小说,而是在网上流传极广的不同风格的三篇小说,包括《英雄无敌-黑天使》与《傲世三国里的平凡人生》;看来都是剽窃。然而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仗要一个一个地打,稿子要一篇一篇地抄,像您这样一口气连抄三篇来骗钱的行为就只能说明您的笨拙。您不仅无法成为一个好的作者,甚至无法成为一个好的抄袭者,资质如牛,所谓愚不可及指的就是您这样的人——您不妨扪心自问。
再说您可真是趁胜追击啊,卓叶看到这篇稿子后大骂,此贼上次在综艺大排挡就抄过一次四格,得手了又来。就在我写这篇绝密档案之前,卓叶还把43期报纸翻给我看,两幅CS四格,报纸出版后立即被群众举报说是抄袭,但苦于没有明确的证据无法像这样公开声讨。结果您又在看到当期报纸后的第五天再度出击,我不得不说,您是一个笨贼。因此这一回碰到了枪口上,被我逮个正着。您惨了,这下子就连剽窃四格的稿费都拿不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也。
我只好用《唐伯虎点秋香》开始的一句话来安慰您: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不就是一点钱吗?不值得您伤心,也不值得您作践自己的尊严。再怎么缺钱花也轮不到您去偷,而且是一偷再偷,您看您还偷上瘾了。我只好潇洒地与您挥手作别。别了,高君;Ade,高君。您应该是大学生,您的人生道路还长。有一句老话:好自为之。我把这句话送给您,不另收费,并祝您回头是岸。
写到这里时,风力又给我提供了一个花絮。风力昨天给高君去了一封信,说极好的来稿,我们很欣赏您的文才,能提供您的近照给我们,把您作为专栏作者包装推出吗?高君的回信极快,当天晚上就回了信,说我在网络上和现实中都没有照片。可谓干净利落,明人不说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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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罪××打嗝了。打一两个嗝并不值得我大书特书。但是他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平均一分半钟打一个嗝,“呃~呃~呃~”,声调平缓缺乏起伏,就像寺庙里的木鱼一般。上午我手头上的稿子多,神经一紧张就没注意到这个,中午时分我困了,上下眼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时候我注意到木鱼声经久不息,好像一根丝线拴在了我的心尖上,每每在我昏昏睡去之际便是一扯,又一扯。得,得。我强打起精神问罪××:你……这是怎么了?
罪××的脸微微一红:昨天晚上吃饭……呃!
你昨天晚上一直打嗝到现在?
也不完全是这样……呃!其实我是因为……呃!
别急,你慢慢说,慢慢说。
我不急……呃!我急什么?呃!我只是想说我今天早上一过来就……呃!算了算了不说了……呃!
罪××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这番对话引起了整个编辑部的注意。卡尔本关心了一下罪××的身体状况,罪××满脸痛苦,连连摆手,显然恨不得把食管/气管打一个蝴蝶结。到底是食管还是气管?我问卡尔本,卡尔本表示不知情并推荐我去问风力。风力很吃惊,说我是川大皮革系毕业的,打嗝的事情问我做什么?难道都有一个“ge”我就该触类旁通?
这时候形势又发生了变化。或许是我们的关切过甚?罪××的打嗝声越来越大,打嗝频率越来越高,平均半分钟一个“呃”,声调提高二至三个分贝。这让大家都有点心神不宁,卡尔本甚至拍了桌子,严肃地说工作时间你怎么搞的!罪××垂头不语,专心打嗝。卡尔本眼见此事难以弹压,只好讲授卡氏秘传治愈魔法曰:用双手抓住耳垂,使劲扯,可以制止打嗝。罪××低声说:没……呃!得用。打嗝声忽的一个拔高,竟隐隐有金石之音。
我们都同情地看着罪××,他被大量繁复的温情包围着,如沐春风。于是罪××的面部色素就一点点地沉淀下去,忽然掀翻凳子飞奔出门,片刻后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开水回来,凛然一饮而尽。
那个……熟了吗?傻眼的我问。
什么熟了?罪××含混不清地回答。
你的舌头烫熟了吗?
扯淡,我舌头好端端的三寸不烂伸缩自如弹性十足你居然咒它熟——哎我不打嗝了!
是啊,罪××不打嗝了。众人惊叹道。卡尔本还是坚持说用手扯耳朵方便得多,何须开水烫舌。但无论如何,这结果令大家心满意足心平气和。
罪××已经不打嗝了!
我作为书记官向全世界庄严发布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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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在圣诞节当天,我们得加班出报纸。所谓温暖的教堂,悠扬的唱诗,都与我们相去甚远。早上并且停电了——哀莫大于停电。
耶稣显灵,早上11点钟左右电来了,加班到凌晨乃是命中注定。
耶稣在临走之前告诉了我一个真理:『任何人持续写同一个栏目,话题极其狭窄但要求花样翻新,持续写80期,每期平均写1800字,共计14万余字,他就会变得像一个抽过脊髓的人,呈现轻微的痴呆状态。』我对此深有体会。我觉得耶稣这句话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想向他挥手作别,但是右手却不听使唤地伸进了口中衔住,并如同一个傻子似的流下了憨口水。与此同时,我的脊椎里有凉气升起,仿佛什么东西正大摇大摆地离我而去。
十万个天使在耶稣离去时吟唱圣歌,却七嘴八舌不甚整齐,如“绝密档案不是你家的自留地”,“绝密档案就只能写编辑部的笑话”,“纯银自以为是又喜欢吹”,“书记官江郎才尽”,等等。我若有所悟。
晚上坐在电脑前写绝密档案,瞠目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呆若木鸡,状如便秘。共敲打出汉字160个,其后脑汁断流。此时一直附体在我身上的“真·书记官之魂”袅袅升起,对我露出神秘的微笑。
“一路顺风”,我不无凄凉地对他告别,他答道:“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