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美：不算强奸

（木子美 前记者编辑、现自由职业者，著有《遗情书》。）

雷人语录频出，最近一则“戴避孕套不算强奸”被笑称可当各大安全套品牌广告。其创意来自贵州一女教师遭官员凌辱报案后，派出所教导员的说法。如果成立，避孕套可算被发明了新功能，人手一套，畅行天下，想上谁就上谁。

也许生活把多数人强奸到麻木了，逆来顺受也成了逻辑一种：你的意志都受强奸了，身体算什么？稍作反抗，强势一方还很不习惯。在这个女教师被辱案中，同样存在胁迫和配合的辩论，也就是说，男权试图通过潜规则把“违背妇女意志”变成女性的“与虎谋皮”行为，使强奸呈现“暴力特征不明显”的表象。

这是怎样的语境呢？我们很熟悉的“工作应酬”场景。和许多职场女性的无奈一样，她们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还要碍于上司面子，出现在应酬陪酒的场合。上司会认为这是给你一个表现机会，也是扩展人脉的需要，以此掩盖“性贿赂”目的。清纯的女职员，一旦被送上陪酒席，就成了猥琐男人眼中的“交际花”。有人借花献佛，有人趁机下手，他们便是这样首尾呼应的同案犯。

所以你看到了，中学校长强令女教师和官员喝酒，十五六杯酒超出了她的“可承受范围”，而别有用心的官员在她离席时出现，假惺惺地提出送她回家，却又把车开到办公室。同车的同事起到了麻痹作用，最后一个从官员办公室离开的同事，想必洞察到了不纯动机，却成全了“羔羊送到虎口下”的事实。

戴不戴套已经不是最关键。所有的旁人为这个强奸案打下伏笔，有人意谋性贿赂，有人顺手推舟，有人成全“奸情”，习以为常的官员只是把酒醉的她强拉到床上，并戴了套而已。一切的意外不过是碰到了反抗潜规则的女教师。更恶俗的人，还给她扣上了种种企图的帽子。社会有时就是这么肮脏，把“违背妇女意志”偷换成“请君入套”，倾巢之下，一句“不算强奸”实在悲凉了得。

每天都有“不算强奸”的强奸发生，女性的自我保护却只能是学会拒绝，拒绝陪待，拒绝应酬，拒绝目的不明的“好意”，小心避开男权陷阱。因为要证明“妇女意志”的清白和坚定啊，否则面对强奸还得递上避孕套。

对于残酷的现实，我想起两件事。一个是去年的年会上，被领导强行灌酒，强迫唱歌作陪的女友发出了母猫一样的哀号：“我要回家！”终于在有女同事喝到昏迷要送医院时，得以放行。一个是很多年前的朋友聚会，喝到半醉的女子被同样喝多的男子拉进房间扒掉衣服，挣扎逃脱打电话报警，却被男人们阻拦，警察来到后，被迫“翻供”。

男人并非不了解“妇女意志”，只是想制造一个妇女不清醒的现场，为自己的强奸行为找个空子钻。丑陋至此，借酒胁迫也许得像酒后驾驶一样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