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水浒》系列5:关于鲁智深

标签: 水浒 系列 鲁智深 | 发表时间:2011-09-13 22:17 | 作者:(author unknown) Rug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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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1年09月13日,  已有 2 人推荐


《水浒传》的版本,非常之多,若以回数区分,有一百二十回本、一百回本、一百零四回本,一百一十回本、一百一十五回本、一百二十四回本,七十回本、等等等等。
    我们现在不想搞的太复杂。
    简而言之,百回以上的版本基本上大同小异,可以看作施耐庵的“原版”(另有其他作者进行了加减)。而七十回的本子,则是金圣叹把水浒腰斩之后的“金版”。

    这两个版本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结局不同。
    结局不同,意义就肯定不同。
    在原版里,写到第七十一回梁山泊英雄排座次之后,再继续写大伙在宋江的带领下,接受招安、朝廷封官、征战辽国、剿灭方腊,一直到最后,朝廷御赐毒酒,全伙统统的覆灭。
    金圣叹觉得后面的故事多余,就从原版第七十一回英雄排座次处斩断了,将后面所有的故事全部删除。
    这样一来,水浒传就变成两种孑然不同的结局了:
    1. 原版的结局很悲惨,大伙基本上被一网打尽了。
    2. 金版的结局就很好,大伙聚在一起喝酒吃肉。
    原版是个悲剧,金版则明显不是。
    一本书的开头、经过、结果,贯穿着全文故事的主线。《水浒传》居然有着两种大相径庭的结果,这只能说明:两个不同的作者,对于同一个水浒故事,有着两种不同的看法。所以我们应该区别对待。

    (一)施耐庵
    施耐庵对水浒里的好汉们,最终持了否定态度。
    他认为,像这样的一群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一种结果!只能是被消灭掉!而不应该受封当大官,也不让他们解甲归田。
    这是他对这种“组织”给出的结果,他把好汉们都抛弃了,毁灭了。(只有武松等极少数人没有抛弃。)为什么?只因为他们都不是好人。都该这种下场。
    这种结局,和他的开头是极其吻合的。因为他的开头第一回《洪太尉误走妖魔》,写的是妖魔下凡,祸害人间!这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都是些妖魔下凡来的!没有这些妖魔,也就没有后面的好汉。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坏的,来到世上就是干坏事来的。所以他们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犯上作乱,最终就该这种下场。开头、经过、结果都是一致的。

    (二)金圣叹
    而金圣叹对水浒里的好汉们,则是持肯定态度的。
    他认为,像这样的一群人,不应该接受招安,更不能被剿灭。而是快活的啸聚山林,替天行道!应该是这种结局。
    这是他对这个“组织”的肯定。为什么?只因为他们都不是坏人。
    这种结局,和他的开头也是极其吻合的。
    因为他把《洪太尉误走妖魔》一篇拿掉不用,改成了契子、引子,而把后面高俅的出场,编成了“金版”水浒的第一回。
    这样一来,第一回一开始,就是在写不该当太尉的高俅当上了太尉。如此则“一高俅”之下还有“百高廉”,是这些不务正业的人弄的民不聊生,天下沸腾。好汉们也就官逼民反,应运而生。
    开书先写高俅,是“乱自上作”,正因为乱自上作,所以才有一百零八魔君下界行凶杀戮,替天行道。若不先写高俅,便写一百八人,则是乱自下生也。
    因为天下是被贪官污吏们弄坏了,所以好汉们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所以就该以这种结局收场,而不能把他们都写死。开头、经过、结果,也都是一致的。

    这样一看,就很清楚了。两位作者的用意不同,结局也就不同,但又都各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这是区别点,下面再看共同点。
    无论哪个版本的水浒传,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众好汉由于各种原因上梁山,到英雄排座次,(即前七十一回)。基本上都是大致相同的。这个是“共性”。
    事实上,也只有前七十一回好看。我相信大多数人对前七十一回有兴趣,什么原因呢?
    原来,作者在叙事的时候,用笔一贯简练,而每遇暴力情节之时,则必定要大书特书。一桩暴力事件刚结束,一桩暴力事件又发生,布满了通篇前后。故事无一不是在暴力冲突时开始,在暴力宣泄中高潮,在暴力释放后收笔。

    因此,我们可以肯定的说,水浒传是一本宣扬暴力,崇尚暴力的书,是一本不讲道理,不讲逻辑的书。
    虽然有的好汉也讲道理,但他讲的道理往往经不起逻辑的推敲;虽然有的好汉也讲逻辑,但他讲的逻辑往往又是强盗逻辑。
    无论有理无理,无论是非对错,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只有一点,那就是:好汉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最终则必然一定是用“铁”(拳头或刀)来实施暴力!而对方则必然一定是要支付出“血”的代价!
    水浒传反反复复强调就是这一点,谁狠,谁就牛逼,谁就受人尊敬。
    虽然有的好汉也行侠仗义,但更多的好汉却是作奸犯科之辈。
    虽然有的好汉是被逼无奈,但更多的好汉却是主动为非作歹!
    虽然也讲官府黑暗腐败,但更多好汉的黑心肠,比官府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也讲义,却又少了正义。虽然讲了忠,却又尽是伪忠。
    唯有暴力,贯穿始终。
    因此,在下斗胆,再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水浒传》作者的创作初衷,不是在教你如何做人做事,而是在教你如何使用暴力,或者,熏陶你欣赏接受暴力。

1. 鲁达遇上金翠莲

    《水浒传》中的头号“豪客”鲁智深,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一个人物形象。他的原名叫鲁达。
    鲁达最先是在渭州小种经略相公手下做提辖官。提辖是军官,大概相当于现在的营长、连长之类的级别。古今官职的换算,只能大概而言。总之,他是一位“机关干部”。

    话说那一天,这位机关干部鲁达先生,去茶馆里喝茶时,有个叫史大郎的小青年过来问路。
    茶馆里的人叫他去问鲁达,“只问这个提辖,便都认得。”
    只这一句话,就象蜜糖一样直说到鲁达的心坎里去了。这个地方上的什么人他都认得,这就是面子。
    于是,鲁达的心情非常愉快,虽然素不相识,但只看了他一眼,便认定对方“像条好汉”,理由只因为那史大郎长的“长大魁伟”。
    简短交谈之后,鲁达很够朋友,当时便请他到街上去吃杯酒。

    路上,遇到一个练摊杂耍卖膏药的,名叫李忠,是史大郎的开手师父。鲁达也习惯性的看了他一眼,几十岁的人了,还在卖大力丸,这个人,混的好差好差!心中便有些瞧不起他。
    瞧不起归瞧不起,但面子、派头还是要要的。所以鲁达就看在史大郎的份上说:“既是史大郎的师父,来和俺去吃三杯。”
    李忠说:“待小子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
    他叫鲁达等他,一起去。鲁达就不耐烦了,你个卖狗皮膏药的,不给我面子是不是?!要老子站这儿等你?!
    喝道:“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要去,便一起去。没说出来的词是:你不去,不勉强,本来也没打算要请你吃饭的。
    可那李忠不识趣,居然说:“小人的衣饭,无计奈何。提辖先行,小人便寻将来。”你们先去点菜,等我生意做完了,再过来寻你们。
    那不行!鲁达恼火了,不给老子面子,你还想再跟过来白吃!
    书上写道:鲁达焦燥,把那看的人,一推一交,便骂道:“这厮们挟着屁眼撒开!不去的洒家便打。”打了一个无辜的看客。
    李忠是敢怒而不敢言。还得陪笑道:“好急性的人!”只得收了摊。

    鲁达把他们带到“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有名的酒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上档次”、“高级”的酒店。请注意:先前离开的那个茶馆,书上交代明白:是一个“小小茶坊”。
    因为这几个人中,鲁达混的最好啊,营级干部啊,当然要找个上档次的高级酒店。否则,那多没面子啊。
    三人上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济楚阁”,就是包间、雅座的意思。安静,又在楼上,不会有人打扰,挺上档次的。
    酒保问鲁达吃什么下饭?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
    你看,问都不许问。这就是鲁达的逻辑。有什么好吃的,都上上来!这就叫面子。
    但是现在,偏偏有人不给他面子了,偏偏有人在他旁边啼啼哭哭,打搅他吃酒。
    你说鲁达气不气?老子千挑万选,找到这个雅座里来,却碰到这种晦气事,还有面子吗?于是,鲁达再次焦燥,“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
    摔了餐具之后,酒保慌忙上来解释,又叫正在啼哭的金老汉、金翠莲都过来相见。

    当鲁达遇到金翠莲的时候,态度就出现了180度的大转弯。
    眼前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妹妹。
    也只在一刹那间,书上原文却把鲁达看金翠莲时的那种眼神,描写的格外细致:

    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但见:蓬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娥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大体还他肌骨好,不搽脂粉也风流。

    这一段细节描写,说的是什么呢?
    说的是鲁达正在看那个女的,看她的长相如何。
    长的也有些动人的颜色。从头上的发髻、玉簪看起,一直望下看,看到纤腰、看到白衫、看到红裙、看到雪体……最后一直看到了她穿着淡黄色的软袜子和缠着小脚的弓鞋。
    呵呵,古代妇女的小脚,属于身体的敏感部位,是不能随便看的哟。鲁达把她从头到脚全都看了个遍。恩,大体还好,也算个风流的女人。
    这最后一句:“不搽脂粉也风流”,就是不打扮也风流,就是天生本性风流。再结合“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来分析,可以断定,金翠莲应该是属于长相只在中上,但特别会媚的那种人。

    那么,当鲁达遇到金翠莲这样的女人后,究竟又会发生些什么故事呢?
2. 金翠莲与郑关西

    当时,鲁达问金翠莲,为什么啼哭?
    金翠莲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大体情况是:她们是东京人氏,流落在此,此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出了三千贯钱,娶金翠莲为二奶。
    金翠莲说:“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也就是说郑大官人没有给钱,却写了合同。现在,不仅把金翠莲赶了出来,而且还找她追讨三千贯钱。
    如果金翠莲所说的完全属实,郑大官人就是在搞合同诈骗了。
    鲁达不听则已,一听火冒三丈,便想去打死那郑大官人。

    表面上看,很英雄。
    实则不然。因为那金翠莲其实根本就不恨郑大官人,金翠莲也更不希望鲁达去打死郑大官人,金翠莲从内心深处,是渴望回到郑大官人身边去的,渴望继续做郑大官人的二奶。
    看官莫要惊讶。我们来看金翠莲说的原话:
    “……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
    金翠莲做郑大官人的二奶,还没享受到三个月,就过上了悲惨的生活。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是大太太。“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
    怎样厉害呢?厉害有三:
    1. 赶打出来
    2. 不容完聚
    3. 追要钱财
    因此,逼迫金翠莲的人,是郑家的大娘子,金翠莲痛恨的人,是郑家的大娘子。
    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把金翠莲赶打出来,不容她与郑大官人完聚。
    这“不容完聚”,就说明金翠莲是怕大娘子的,是渴望回到郑大官人身边的,是希望能容她完聚的。
    金翠莲对大娘子抱有一肚子的冤屈,恨死这个八婆了。
    人家明明恨的是大老婆,而鲁达呢,他竟然跑过去,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把人家男人给打死了!

    那么,郑大官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郑大官人,就是卖肉的郑屠,他手下请了有十多号人做买卖,生意做的挺大的。他待人如何,书上有详细描写:
    鲁达恶狠狠地来到郑屠的摊位前。
    郑屠见是鲁提辖,慌忙出来唱喏道:“提辖恕罪。”又搬了条凳子来,“提辖请坐。”
    此时,郑屠还不知道鲁达是来干什么的。他的这两个动作、两句说话,都表明了他是一个很谦虚、很讲客气的商人。
    鲁达坐下后说,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瘦肉,切做臊子,不能有半点肥的在上头。并且,必须要你亲自给我切。
    要谁切不是一样啊,换一个老板肯定要发火。
    但那郑屠是一个尽量满足客户需求的人,马上就一口答应了: “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整整切了一个小时。
    鲁达又说,再要十斤肥肉,切做臊子,不能有半点瘦的在上头。
    郑屠狐疑了,瘦肉可能是要包饺子,可这肥的干什么用?但他还是再一次满足客户的需求:“小人切便了。”
    又选了十斤实膘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整弄了一早辰。连那正要买肉的主顾,也不敢拢来。
    以郑屠的态度来看,评他个五好商人,是没问题的。如果做生意能做到郑屠那样耐地住烦,不怕客人挑剔折腾,你准能发财。
    注意这句话“连那正要买肉的主顾,也不敢拢来。”说的是:连那些要来买肉的顾客们都看出来了,鲁提辖是在存心找郑屠的茬子。
    郑屠是个精明的商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当时,鲁达很想下手殴打郑屠,奶奶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听话啊,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还怎么打他呢?没理由打他啊。
    所以,鲁达继续折腾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这时,郑屠笑了,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鲁达一直没有找到殴打郑屠的理由。因为郑屠任他折腾,就是不冒犯他。所以,鲁达等不住了,对,你说的很对,我今天就是特地来消遣你的!
    说完,就把两包切好的肉臊子,朝郑屠的脸上打去,就象下了一阵肉雨。
    到现在为止,郑屠被打的莫名其妙,因为他绝对不可能知道:鲁达究竟为什么要打他?

3.提辖拳打镇关西

    鲁达看着郑屠道:

    “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

    这是鲁达的内心表白,他终于说出了为什么要打郑屠。
    原来,他的意思是说:在这关西的地面上,也只有他鲁达这样的人,才可以被冠以“镇关西”的绰号。而郑屠,狗一般的人,也配叫做镇关西?
    鲁达服气吗?还有面子吗?老子还没称“镇关西”呢,你个杀猪卖肉的,竟敢称做“镇关西”!?
    这是主因。最后补一句,“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是次因,也就是借口。借口一说完就狠打,根本就不允许郑屠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容他辩解?因为鲁达知道,欺负金翠莲的人,其实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娘子。这能让他说吗?所以必须先要封住他的口。
    郑屠直到被打死,也没有一丁点机会为自己辩解。

    鲁达打死了郑屠,真的只是表面上所谓的冲动、失手吗?不是的。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他是存心要致郑屠于死地。我们来看:
    鲁达当时在酒桌上就想打死郑屠,被劝住了。可他回去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大清早的,冲动期也过了,酒也醒了(其实昨天喝的不多),一起床就去干这件事,这就绝对不是什么冲动了。
    因此,只能认定为“耿耿于怀”。
    在经过一夜的考虑之后,鲁提辖三拳打死了镇关西:
    第一拳,打在鼻子上,“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鼻梁骨绝对断了,郑屠此时再也没有反抗能力了。如果说鲁达仅仅只是想教训一下郑屠,这一拳也就足够了。但还没完。
    接着第二拳,照着眼睛打!“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眉框骨都打裂了,把眼睛珠子也打迸出来了!这一招好毒辣!即使治好了,也是个终身残废独眼龙。
    这还是教训吗?显然已经不是了,这是在下毒手。怎么说是在下毒手呢?因为鲁达的第三拳又上来了,这一拳是对着太阳穴打的!太阳穴是最致命的地方,打他的太阳穴,就是要他的命!如果不是下毒手,又怎么会往死里打。
    “只见郑屠挺在地下,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死了。
    鼻子、眼睛、太阳穴。一拳比一拳歹毒致命!三拳打完,“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假意,就是说他其实知道镇关西是要死的。

    鲁达与郑屠以前有没有什么仇呢?没有。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他又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地、十分利落地打死一条人命呢?
    难道他们两个之间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吗?好象也没有,因为一个是当军官的,一个是开肉铺的,并不存在竞争关系。
    于是,就有人说鲁达“很傻很莽撞”;又有人说鲁达这是“见义勇为”。都似是而非。因为书中多次描写鲁达其实很精细;也多次描写鲁达经常性轻视、殴打其他弱者,怎么偏偏只帮金翠莲呢?
    在下斗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鲁达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他与郑屠之间,一定存在很严重的利益冲突。
    那是什么利益呢?那就是:女人。
    只有女人,才能导致这两个不同行业不相干的男人构成激烈的冲突。
    鲁达逃跑的时候说:“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这“没人送饭”,就说明他还没有老婆,即使混成军官了,也没混到个女人。
    而那个郑屠呢,在鲁达眼里“狗一般的人”,却混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要吃有吃,要日有日,过得滋润的很啦。
    你说,鲁达的心理能平衡吗?

    鲁达是一个雄性激素过盛的男人。而金翠莲呢,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她是属于特别会媚的那种女人。
    当鲁达这样的男人,遇到金翠莲这样的女人,荷尔蒙就开始发酵了,鲁达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并且把钱都拿出来,交给她,叫她先走。
    经过就是这样的,鲁达看上了金翠莲,也可以说是被金翠莲媚住了。然后,鲁达就痛下杀手,打死了她的男人,两个人一走了之,私奔远乡,岂不美哉。
    看官以为我在说胡话。呵呵
    我们还是来看看鲁达的逃跑路线吧,“行过了几处州府……一迷地行了半月之上,在路却走到代州雁门县。”
    鲁达为什么要从渭州—行半月—过几处州府—到代州.雁门县?
    他若要想亡命天涯,流浪江湖,其实是有千万条路可以选择的啊,为什么他不去别的地方,而偏偏要来到“雁门县”这么个具体的县城目的地呢?
    茫茫人海漫漫路,你别说这是巧合。
    我告诉你,这是因为:在鲁达的庇护之下,金翠莲雇下了一辆车子,已经先他之前,早来到了代州的雁门县!
    金翠莲,就在这里。而鲁达,一打死镇关西,随后就赶来了。
    两个人终于走到一起。

4. 鲁达为何当和尚?

    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后,就立马跑到雁门县来寻金翠莲。别告诉我这是巧合,还是看看原文吧:
    鲁达逃跑后,“一迷地行了半月之上,在路却走到代州雁门县。”遇到金翠莲老爹时,是:“因此上在逃,一到处撞了四五十日。”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鲁达用了半个月的时间逃到雁门县,约一个半月的时候,见到老金的。
    也就是说,鲁达逃到雁门县后,他就不再往别处跑了,他就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呆了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哪也没去,直到遇见老金。
    现在该明白了吧,鲁达尾随而来的动机目的,就不需要我细说了吧。

    终于遇到了老金。
    老金告诉鲁达说,金翠莲现在过的很好,在街上买了两层楼的房子,还买了丫鬟、小厮使唤。她现在“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
    “养做外宅”,就是当小老婆的意思。又给人家当二奶。
    你看,这金翠莲会媚吧。上次她从东京来到渭州,很快就挂上了个当地富豪郑关西。这一次,从渭州来到雁门县,又很快就挂上了个此间富豪赵员外。
    挂上此间大财主赵员外,最多一个月就搞定了。神速啊。
    那么,做二奶的收入怎样呢?这个是没有“定价”的,但总的来说,应该很高,因为《水浒传》中给出了一个“参考价”:三千贯。
    总之,娶个二奶不是一笔小数目,最低也是要以“千贯”为单位来计算的。
    一贯钱划现在人民币300元,千贯就是30万,三千贯就是90万。
    当二奶,可以赚个大几十万,这是古今“均价”。
    那么,鲁达出得起这个钱么?金翠莲会看得上他?

    所以,当鲁达从老金嘴里得知,金翠莲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又傍了个大款,又做了人家二奶时,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你看他,和金老走了半里路,硬是默默无语,硬是一言不发。一句话也不说。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走到了,金翠莲浓妆艳裹,出来相见了。鲁达看那女子时,另是一般丰韵,比前不同。戴的、插的、穿的、笼的,无般不好。
    金翠莲就请鲁达到楼上去坐。鲁达道:“不须生受。洒家便要去。”不上去了,我走的。
    他在此地呆了近一个月,也没要走,现在看到金翠莲了,他说他要走的。可以理解,此时的鲁达,很受伤,很受伤。
    那老儿接了杆棒包裹,鲁达身不由己的来到楼上坐定。
    三个人喝酒,“慢慢地饮酒”,这一餐酒喝的时间真长啊,一直喝到天黑了,那鲁达还没有起身下楼的意思。他也不说他要走了。

    这时,金翠莲的男人赵员外知道了,听说有个强壮男人在他老婆房里喝酒,就喊了二三十人,各执白木棍棒,赶过来要打他。
    金老汉慌忙出来劝住了,说是恩人。这赵员外就哈哈一笑,又陪着鲁达继续喝酒。
    第二天,鲁达还没有走的意思。怎么说,赵员外心里都是别扭的,姓鲁的,虽然你很英雄,但你总不能天天躲在我老婆房里不下楼吧。我也没时间天天守在这里呀。
    于是,赵员外走的时候,就以“此处恐不稳便”为由,把鲁达带到庄上去住。这一住,又是五七日,每天都要杀猪宰羊,吃肉喝酒。鲁达一直没有去的意思。
    鲁达是个直爽人,直爽到什么程度呢?直爽到不能体谅别人。人家这么热情的招待了你之后,你该干吗就干吗去,继续跑你的路。总不能叫人家养你一辈子吧,人家又怎好意思开口叫你走呢?
    所以,赵员外就犯嘀咕了,姓鲁的,你该不是还在想我的老婆吧。我叫你彻底死了这条心!我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看你还想不想!
    赵员外道:“若是留提辖在此,诚恐有此山高水低,教提辖怨怅。若不留提辖来,许多面皮都不好看。”
    就是说,我留你,也不好;不留你,也不好。表达的非常婉转。
    怎么办呢?“赵某却有个道理,教提辖万无一失,足可安身避难。只怕提辖不肯。”先不说清楚,叫鲁达答应了,他再说,叫他不好反悔。
    那鲁达果然就一口答应了:“但得一处安身便了,做甚么不肯!”
    以赵员外的能力,可以为他找无数条路子,但是,赵员外偏偏要他去当和尚。当了和尚,就不许你再想我老婆,就不许你再吃肉,就不许你再喝酒。
    你自然就知难而退了,也不用我赶你了,你自己走,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但是,鲁达却说:“洒家情愿做和尚。”不过后面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专靠员外照管”。

    赵员外就只好把他送到山上寺里去。奶奶的,当和尚还缠着我不放,难道我上辈子欠你的不成?姓鲁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书上写道:面前首座、维那、侍者、监寺、都寺、知客、书记,依次排立东西两班。就是说寺里的大小头目都在场,那赵员外道:“今有这个表弟,姓鲁名达,军汉出身。……万望长老收录。”
    (另一版本做:“今有这个表弟姓鲁,是关西军汉出身。”)
    鲁达此时对外的身份是“张大哥”。因为贴挂的榜文上,写明了他的姓名、年甲、相貌、贯址等等信息。出一千贯赏钱要捉他归案。
    赵员外一上来就给大家暴猛料:这个人,姓鲁名达,(关西)军汉出身。
    把他的姓名、来路都给抖了出来!叫他做和尚也做不安。哼哼,姓鲁的,咱走着瞧!
    但嘴上依然还是叫着兄弟:“贤弟,你从今日,难比往常,凡事自宜省戒,切不可托大。倘有不然,难以相见。保重,保重!”

5. 大闹五台山真相

    鲁达当了和尚,就叫鲁智深了。
    第二天夜里,鲁智深起来解手,故意大惊小怪,又在佛殿后面撒了一泡尿,屙了几坨屎,搞的遍地都是。
    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他干出这样恶心的事,是为了成佛。
    他心里有气!生赵员外的气,他把赵员外这个人看穿了。尽管他吃的、穿的、用的,依然都是赵员外的。
    
    话说这一天,鲁智深出了山门,信步来到半山腰的一个亭子里坐下,开始抱怨那赵员外虐待他。
    智深寻思道:“干鸟么!俺往常好酒好肉,每日不离口。如今教洒家做了和尚,饿得干瘪了。赵员外这几日又不使人送些东西来与洒家吃。口中淡出鸟来。这早晚怎地得些酒来吃也好。”
    鲁智深正在想酒,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担酒上来了。
    鲁智深在亭子里坐,那汉子也把酒挑到亭子里来歇。还故意唱着一首歌子给鲁智深听:

    “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顺风吹动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九里山战场,指的是西楚霸王中了韩信的十面埋伏。此时的鲁智深就好比被困住的楚霸王,赵员外就好比遥控指挥的韩信。
    最后一句“好似虞姬别霸王”,是说霸王与虞姬分别之时,作彻夜狂饮。分明是在讥笑鲁智深离开金翠莲前,喝了大半夜的闷酒。
    这歌子大有深意,那汉子是存心来挑逗鲁智深的。
    因为那汉子从山下上来,到亭子里挑逗了鲁智深之后,就又下山去了。除了挑逗与“送酒”之外,什么也没做。
    鲁智深问他桶里是什么东西?那汉子故意叫道“好酒!”却又偏不卖给他喝。你看,对和尚说酒,就已经错了,他还偏要说是好酒!
    鲁智深一脚照那人裆部踢去,“那汉子双手掩着做一堆,蹲在地下,半日起不得。”
    这一招,是因为在潜意识中被那首歌子刺伤了。我叫你还笑。

    鲁智深抢过酒来,吃了一桶,醉了。回去后,大发酒疯,赶着二三十人追打。
寺里是有规定的:“但凡和尚破戒吃酒,决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现在,完全可以开除鲁智深了。
    但是,长老却说:“无奈何,且看赵员外檀越之面,容恕他这一番。”众僧冷笑道:“好个没分晓的长老!”
    长老真的没分晓吗?不是的,他是看在赵员外的面子上。怎么叫“看赵员外檀越之面”?这里面是有文章的。
    长老和赵员外是称兄道弟的人,所以他非常明白赵员外的意思。这个赵员外啊,他自己不愿意继续出钱养活鲁智深了,想赶他滚蛋,却叫我来做恶人,故意使我来赶走鲁智深,我有那么没分晓吗?
    于是,第二天,鲁智深的酒醒了,长老把他叫过去,好言相劝一番,不仅没有处罚他,而且还安排早饭给他吃了,又送了他一套细布衣服,和一双鞋子。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鼓励他的意思,我不会处罚你的,我还要送东西给你,因为你干的很棒,你接着继续干!

    于是,鲁智深又酗酒了,这一次比上回闹的更厉害。
    先是仗着酒力,把亭子拆了。“只一膀子,扇在亭子柱上,只听得刮剌剌一声响亮,把亭子柱打折了,坍了亭子半边。”
    接着,来到山门,把金刚的泥巴颜色都打坏了,又把金刚从台基上推倒下来,“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
    和尚们慌忙来找长老。
    长老说,没事,没事,就是打坏了殿上的佛像也没事,“休要惹他,你们自去”。“这个且由他”。
    于是,和尚们不高兴了,再一次埋怨长老“糊涂”。
    长老啊,你究竟为什么要如此纵容鲁智深呢?

    修这座庙的时候,赵员外的祖上出了钱的。因此,这座庙的时间,至少三代人了,都旧了,换新的要钱,所以长老巴不得鲁智深把殿上的佛像也毁了,再换新的。那就该赵员外出钱了。
    长老的原话说的很清楚:“若是打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自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盖。”
    现在该明白了吧,鲁智深大闹五台山,长老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纵容他?因为可以不花钱重新装修。
    结果就是:赵员外出钱修了新的。而鲁智深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寺里了,等他把旧东西一毁坏,就把他支到东京去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这又是巧合。
    那些和尚们,再没一个说长老糊涂的了。庙也修了,鲁智深也走了,书上写道:“无一个不喜欢”。
    这个长老会算帐吧。鲁智深则落下了一个“大坏蛋”的名誉。

6. 不肯落草当强盗

    鲁智深被支走了,投东京大相国寺而去。除了衣服、武器,怀里仅揣着长老赠给他的十两银子(合人民币3000元)。很寒酸。
    半路上,鲁智深又遇到了往日在江湖上练摊卖药的李忠。此时的李忠,已经当上了桃花山强盗的老大,财源广进。
    李忠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了那秃驴。
    呀,原来是鲁提辖,这个人,混得好差好差!

    李忠忘不了以前鲁提辖那不屑的眼神,
    忘不了他曾说自己是个不爽利的人,
    也更忘不了他把银子丢还给自己时的那个经典动作。
    定要“羞那厮一番”!李忠发自内心的说。但面子上,还是下了马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李忠现在已经发财了。所以一定要鲁智深到他山上去住几天,参观他的山寨,并且要鲁智深也留下来一起当强盗。
    鲁智深坚决要走。毕竟,当强盗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是一件很丑的事。这个大概是主要原因吧。
    不过,我却从书中发现:鲁智深并不认为当强盗很丑。
    因为他说:“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
    落草:落,就是扔弃、抛落的意思;草,指草莽山林没人的地方。落草就是当强盗的意思,就像被社会倒掉的垃圾一样,抛落在荒郊野外的杂草丛中。
    很没面子很伤自尊的。所以,一般都不肯轻易落草为寇。
    鲁智深说,因为他既然已经当了和尚,所以就不能再当强盗了。很显然,这并没有逻辑关系。当了和尚,同样还能当强盗,完全可以。
    事实上,鲁智深的话,仅为托词,原文如下:

    住了几日,鲁智深见李忠、周通不是个慷慨之人,作事慳吝,只要下山。两个苦留,那里肯住。只推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

    原来,鲁智深不肯落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已出家,而是因为“李忠、周通不是个慷慨之人,作事慳吝”。
    因为他们太小气了,所以鲁智深不肯与他们为伍,一定要下山。
    反过来说,如果他们对鲁智深非常大方,鲁智深就有可能留下来当强盗了。当强盗是很牛的。

    那么,李忠、周通究竟怎么不慷慨,怎么慳吝了?那就要看鲁智深住的这几日,李忠、周通究竟是如何对待他的。原文上写道:“李忠、周通椎牛宰马,安排筵席,管待了数日。”
    这几天吃的,没话说。对于这个做了和尚自称“饿得干瘪了”、“熬的清水流”的人而言,已经是非常够意思的了。那鲁智深干吗还要说他们小气呢?
    原来是面子!
    你看,那李忠苦留鲁智深当强盗,却又不把老大第一把交椅的位子让出来,送给鲁智深!
    那么,鲁智深来了,究竟该算老几呢?是当老二?还是当老三?还是仅仅只当个小喽罗?
    李忠可没有说让鲁智深来当老大,李忠只是留他当个强盗。这个意思就是说:姓鲁的,你混的这么栽,看在以前的面子上,收你在我手下当个小弟,你跟着我混吧。
    鲁智深还有面子吗?我鲁智深怎么能跟在你李忠手下混呢?当和尚,被排来挤去的,现在当强盗,还是被排来挤去的,不能当老大,还不如到大相国寺去,“讨个职事僧做”,至少也是个僧官。
    所以,鲁智深只好推脱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
  
    鲁智深执意要走。李忠越发轻视他了,好吧,既然你要走,我还是送点路费给你,我明天下山,捉个路人,不管多少,都送给你当路费。
    次日,李忠安排筵席,摆了一桌子的金银酒器,招待鲁智深。
    姓鲁的,你看我吃的用的,什么档次?再看看你,又是什么档次?金银,我有的是,我摆在你的面前,就是不送给你!我要你自己打自己嘴巴,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当了和尚就不当强盗!不信你不是个贼心。
    李忠只安排了两个小喽罗陪着鲁智深。然后,就带着全部人马下山打劫去了。
    鲁智深气呀,你现存的放着许多金银,却不送与俺,直等他去打劫得别人的送与洒家。
    越想越气,你不给,我就自己抢!跳起来, 两拳打翻两个小喽罗, “取出包里打开,没要紧的都撇了。只拿了桌上金银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里。”
    抢了金银酒器之后,从后山逃走。四周都没有路,只有前山有路,为什么不走前山?不敢。怕遇到李忠了。鲁智深寻思:“洒家从前山去时,一定吃那厮们撞见。不如就此间乱草处滚将下去。”
    鲁智深就先把戒刀、包裹、禅杖都从山冈上丢下去。“却把身望下只一滚,骨碌碌直滚到山脚边,”像个球一样滚了下去。然后,跳将起来,寻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禅杖,拽开脚手,投东京便走。
    这是鲁智深第一次做贼。

    李忠、周通他们转来了,见鲁智深果然把金银酒器都偷了。便寻到后山,见一带草木,平平地都滚倒了。呵呵呵,不错,不错:“这秃驴倒是个老贼!这般险峻山冈,从这里滚了下去。”

7. 混江湖行为准则

    半路上,鲁智深走饿了,来到一座瓦罐寺。
    鲁智深找寺里的几个老和尚要吃的,和尚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说并无一粒斋粮,我等已经饿了三日,哪还有饭给你吃?
    正说着,猛闻得一阵香来,鲁智深发现了一锅刚煮熟的粥。大骂道:“出家人何故说谎?”抢了就吃。和尚们只叫得苦,也过来抢,当然就要挨打。书上写道:“被智深一推一交,倒的倒了,走的走了。”
    这么看来,鲁智深并非同情每一个弱者。

    和尚们说,这寺里被一个外地僧人崔道成霸占了,他引着一个道人丘小乙,把寺里都毁坏了。他两个无所不为,好生了得,都是绿林强贼,杀人放火的人,便是官军也禁不的他。
    鲁智深一听,有这么厉害?!一股“锄强扶弱”的心理油然而生。仅凭着一面之词,便拖了禅杖走到那边去,要打那崔道成。
    胖和尚崔道成,眉如漆刷,一身横肉。桌上摆着几碗酒肉,旁边坐着一个美女。猛见到智深,吃了一惊道:“请师兄坐,同吃一盏。”
    然后,崔道成告诉鲁智深:刚才那几个老和尚啊,都是奸猾之徒,最喜欢撒谎,他们“吃酒撒泼,将钱养女,长老禁约他们不得,又把长老排告了出去。因此把寺都废了。僧众尽皆走散。田土已都卖了。”
    最后,崔道成信誓坦坦地说道:“小僧却和这个道人新来住持此间。正欲要整理山门,修盖殿宇……师兄,休听那几个老畜生说。”
    鲁智深一听,原来是老和尚们在撒谎,便道:“叵耐几个老僧戏弄洒家!”一股“惩奸除恶”的心理又油然而生。仅凭着一面之词,又提了禅杖,再回转过来,要打那几个老僧。
    老和尚们又一齐说:“师兄,休听他说……”他们吃酒吃肉,还养了个女的就坐在那,你没看到哇。他刚才见你有戒刀、禅杖,不敢与你相争。你若不信,再走一遭,看他和你怎地。
    鲁智深想了想:“也说得是。”倒提了禅杖,又再次走到那边去,要打那崔道成。
    你看,他们各有一番说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鲁智深,他居然辨别不了!这鲁智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这么弱智呢?看官你错了,他的智商没问题,只是他这个人分不清是非对错。

    当鲁智深再次过来时,崔道成已经有了准备,拿着刀,和丘小乙两个来杀鲁智深,鲁智深太饥饿了,斗不过,落荒而逃,包裹也没拿。
    这个时候的鲁智深已经是身无分文了。怎么办呢?他看到树林里有个人,对方只一个,他就想上去打劫!“且剥那厮衣裳当酒吃。”这就是鲁智深的逻辑。
    不料,那个躲在树林里的人,也是准备来此打劫的。于是,这打劫的就遇到打劫的了,二人厮杀起来。结果都是一流的好强盗,谁也胜不了谁。
    二人互报了姓名,原来是兄弟史进史大郎。这史大郎带了许多钱出来找工作,没找到,钱也花完了,就在这里打劫路人当强盗。
    史大郎拿出干肉烧饼,两个人吃饱了,各拿了器械,再回瓦罐寺来,干了三件事:
    1.杀住持。鲁智深一禅杖把崔道成打下桥去,又追赶到桥下,把崔道成打死。史进赶上丘小乙,望后心一朴刀砍倒,踏入去,只顾肐肢肐察的搠,搠死了。请注意:崔道成的身份是瓦罐寺的住持。
    2.抢钱。杀了住持后,将庙里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书上写道:“再寻到里面,只见床上三四包衣服。史进打开,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银,拣好的包了一包袱,背在身上。”
    3.放火。杀人抢钱后,消灭痕迹。“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拨开火炉,炭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后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瓦罐寺成为一堆灰烬!
    分手的时候,鲁智深问史大郎有什么打算,史大郎说回老家少华山当强盗去的。智深道:“兄弟,也是。”便打开包裹,又将从桃花山李忠处偷来的金银送了些给史大郎。

    这样看来,鲁智深的确分不清是非善恶。
    或许有的朋友要说了,那崔道成是个坏人啊,我告诉你,崔道成在小说中只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住持,是不是强盗还不清楚,如果是,也只是个“半僧半盗”。
    而史大郎、李忠,已经是纯粹的强盗了。至少要比崔道成坏一倍。
    崔道成要想当强盗,那不行,鲁智深要他吃禅杖!史大郎要想当强盗,那可以,鲁智深出钱赞助!那么,鲁智深奉行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行为准则呢?
    很显然,鲁智深既不遵守统治者的“律令”,也不顾及社会上的“公德”。他所遵循的乃是:江湖上的“义气”。
    什么是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这便是义气。你是我的兄弟,你的一切行为就都是对的,就都是好的,即便你犯法,我也要袒护。这便是义气。
    律的核心在“王”;德的核心在“社会公众”;而义气的核心则在“我”。
    因为义气是由“我”和“你”之间亲疏近远爱憎喜恶等关系决定的。以“自我”为中心,和我越近的,我就越讲义气。凡属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我看的顺眼的人……我才会讲义气,反之,则不存在义气可言。

    这样,鲁智深的行为,就有逻辑可循了。
    为什么赞许史大郎当强盗?因为他是我的兄弟。为什么不铲除李忠这伙强盗?因为他也是我的兄弟(尽管鄙视他)。为什么要把桃花山贼李忠的钱偷了,转赠给少华山贼史进?因为史进才是我最好的兄弟。
    为什么要帮金翠莲?要打郑屠?因为金翠莲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看了顺眼的人;而郑屠是我讨厌的人,是我看了不顺眼的人。同样都是欺负女人,为什么要打死郑屠,却不打死周通?因为周通虽然是强盗,但没有冒犯我,而郑屠虽不是强盗,但他竟敢称镇关西,就冒犯了我的尊严......
    为什么会经常看到鲁智深殴打其他无辜者?因为他们都和我没啥关系。
    现在明白了,在瓦罐寺,鲁智深为什么分不清老和尚与崔道成谁是坏人?谁在说谎?因为他们都不是我的兄弟,并且都是我看了不顺眼的人,所以就糊涂了,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的话了。
    这样,鲁智深既不弱智,却又做了许多非理性的事,就都可以解释的通。因为他奉行的是“义气”,自然就会藐视法律、淡漠公德。一切义气当先。
    鲁智深,很难说他是个好人。但不可否认,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并且是水浒中最讲义气的一个(这也是人们喜欢他的原因所在)。义气,使他丢了工作,丢了安身之所,从后面可以看出,为什么要尾随那么远去保护林冲?——只因他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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