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
有很多好回答珠玉在前,我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自己看待一部电影时主要有两个最重要的方面,技巧和价值:它的技术技艺是否成熟甚至有所突破?它是否具有可供言说的价值内容?而这两个标准同样也是,我以为,创作者在过程中需考虑的方面。
作为视听艺术的电影,其种类、形式繁多;单单以“好”“烂”来对一部作品一言以蔽,对于表达个人好恶而言是足够的;但任何人的个人喜好都不相同,甩下一句“我就是不喜欢”,固然掷地有声,但是十分无趣。尤其是对于电影学习者而言,如果没有一种相对明确的认识电影的标准,显然是不足的。
任何类型的电影都具有自己独特的、规范的技术技艺。同时这些技巧也是多变的、灵活的、可突破的。这就涉及到把握艺术创作的一个暧昧性的问题。“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从来都不是对立的概念,而是评论家和商业体系强加给电影艺术的残暴分野。我并不是否认有些电影具有更广大的观众群,而另外一些相对窄一些,而不同类型电影确实具有差别巨大的技巧特点;但是在“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这两个盾牌之后,有部分创作者堂而皇之地利用自己电影的“身份”,或矫揉造作扭捏作态,或利欲熏心忘乎所以,生产出一部部难称电影的残次作品来。
抛却概念的桎梏,任何电影都具有自己技巧的基本规范。比如许多观众常认为艺术电影节奏太慢,看不下去。其实任何叙事电影作品,都具有对叙事节奏、视听节奏基本技巧的要求。某些慢节奏并不意味着没有节奏,例如《聂隐娘》、《路边野餐》这样的电影,就是利用了慢节奏来辅助叙事,或者块面化或者碎片化。相对的,对叙事节奏的把握在类型电影中就具有不同的技巧,《谍影重重》系列擅长张弛有度的快节奏叙事,辅以跳接、快速剪辑等视听手段,把快节奏做到了极致。
电影的创作技术技艺极其丰富,叙事、调度、剪辑、摄影、表演、音响、音乐等等。无论何种类型的电影,若能在自己的类型架构之下把这些方面的技术技巧做到完善,那至少在这方面是值得肯定的好电影。而至于评判的标准,除了电影理论多年来积累的基本规范外,就更要考虑影片是否把各项技巧糅合完善,以及评判者自身的观赏口味、能力和水平;对于评论家而言可能是从某个角度切入的洋洋洒洒纸上文章,对普通观众而言可能是一种“感受”或说“喜好”。《罗曼蒂克消亡史》得到了两极分化的观众反应,不外乎其叙事上的技巧(非线性叙事)、人物写作的技巧确实高明,而其在调度、表演以及气氛营造方面颇具风格,但这种风格是否好看,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当然,评论者轻飘的几句话就能概括的技巧问题,创作者真在实践上则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加上种种内因外因,机遇偶然,可能才能趋于完善。而这些技巧内部所包含的创作方面又实在太多,除了自身专业能力之外,还有日常剧组工作中的各项安排、人际关系,拍摄环境的现实条件,资金和管理问题等等……要成为一个成熟而有技艺在身的电影工作者,实在不易。
如果说电影工作者的专业能力决定了其作品技术技艺的水平,其内涵修养、学识品性则可能影响到电影的内容价值。电影作为艺术形式,理想化地来说,其意义终究是表达艺术家对世界的某种认识和看法;而艺术家本身的价值观念就决定了其输出的作品所包含的内容高下。我们常看到各类所谓“影评文章”对电影“主题”评论指点,就包含在电影的内容价值之内。我们常举的极端例子是《意志的胜利》与《一个国家的诞生》,然而里芬史塔尔与格里菲斯的观念受政治与时代所限,其价值高下更多地被评判于政治理念的范畴之内,学术的意义更浓些。
与我们现今所接触电影更相关的价值问题,是庸俗、无趣。周星驰的许多作品为何经久不衰,除了它们在喜剧电影技巧上的突破以外,还包含着市民阶层对孤独、渺小等话题的价值展示。换句话说,由于包括《喜剧之王》、《唐伯虎点秋香》这些作品在内的周星驰电影,塑造了鲜活而富有个性的人物形象,给予了他们荒诞、不幸的生活命运,它的主旨和意义是很明确并且非常有力的。反观许多现在充斥着银幕、荧屏、液晶屏上的视听作品,独以喜剧作例,大多不但毫无幽默感,也空虚无聊,有些强行拼凑,让主角最后悟到某个大道理;有些更甚至毫无内容可言。
好电影的内容价值,不是能通过一句话就概括出来的。它是这门艺术形式通过自己的技巧所营造出的艺术感染力。没有价值的电影是绝无可能有艺术感染力的,技巧再优秀也毫无可能。
一落笔写了这么多,总之我认为,好电影的最主要的两个方面,就是技巧与价值。我们难以将《2001太空漫游》、《摩登时代》、《低俗小说》放到一起比较高下,正是因为不同类型电影的技巧,门类相同,但技艺标准不同,但不妨碍他们在各自标准之下被称之为“好”。但我们又能够将所有电影放在一起讨论,其原因是作为艺术,它们共同表达着人类对于内部和外部世界的永恒感受与探寻。
其实这就是艺术形式与艺术内容的评判。
而说到最后,其实 形式就是内容,内容就是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