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能让你变得更好,这不是一份好的爱
A,爱上了一个人,但是距离遥远,且对方有固定交往对象。尽管他们已经过了恋情甜蜜期的头两年,进入发痒状态。对方的恋人看起来相对不够成熟,在旁人看来,对方值得托付给更好的人,譬如A。这似乎可以给A增加努力迈出更大一步的砝码和勇气,但倘若继续追问:A就能确定能够比人家更好?A不确定自己该进该退,爱,意味着就此要考虑距离、工作的现实问题,意味着要介入对方现状的感情纠葛状态中;不爱,意味着就此放弃多年感情之伤后难得升起的对生活的热情,重新自我修复好的对感情的信任,以及对好不容易出现的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
B,因为一次旅程,结识了同性朋友C。她们相爱了。B纠结很久之后,决定离开原来一直生活7年的地方和她,在这里重新开始。假如我只说到这里就打住,你会认为这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的happy ending. 但这只是现实生活的开始。B无法把自己的情感状态和取向告诉家乡的父母和亲戚朋友,母亲现在已经罹患疾病,需要有人看护。B又由于生意原因被卷入一场可能耗人精力但却难以追回不小款项的官司。B被人打伤,一个女子,没有权力关系背景,可以依傍的亲人均不在身边,唯有C和她一起硬扛着这一切。这之后,B和C的感情之路,注定要经受世俗的拷问,注定要背负寻常人无法理解和承受的苦痛。
D,就快结婚了。但是她发现她并不那么了解未婚夫,他不太懂得她,不太理解她。婚期在一天天逼近,亲朋的祝贺纷至沓来,世界上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即将快乐地步入婚姻的殿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内心那个囚笼里挣扎。是为了维系这表面平静的美好,不辜负父母的愿望,不让自己的生活现状出现较大的地震,顺应着走下去,还是就此打住?继续维系,她没有把握自己是否会在今后能够快乐,就此打住,她怕扛不住着急刹的剧烈震荡。如果是另有所爱,那么奋不顾身就显得壮烈而理由充分。可这并不是,她如何给世俗解释:我,只是想尊崇内心的声音和自我的召唤?也许在说出这一句铿锵的理由之后,D能经受出哄然大笑。但D也不能确定,你我都不能确定,这是否真的能够支撑自己去脱离现有的桎梏?谁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又会陷入另一个囹圄。
ABCD都是我的友人。她们都在自己的局面中焦灼,思量,踯躅。
所以,你的一句“怎样才能改变现状”,真的把我给问住了。坦率地说,当我读完这封信之后,我心里很清晰的一个判断是:他并不那么爱你。或许是他不够爱,或许是不懂得爱。同样的,你也不知何谓爱。但这不是批评,一个人对爱的理解和参悟,以及对爱的能力的提高,爱的技巧的把握,是必然要经历一个过程的。这个过程伴随思考和苦痛,伴随实践和苦痛,伴随快乐和苦痛,伴随选择和苦痛。为什么总是有苦痛相伴?是的,我永远相信成长不可能是轻舞飞扬、意气风发的,真正的成长必然有血泪相伴。
如今我渐渐发现,一面我们在信心满满创造生活的同时,一面也被生活的推手在揉圆搓扁。你问我怎样改变现状,我表示很无解。看了我的这几个朋友的境况后,你是不是会发现,你那些所谓的痛苦,不过都是一些恋爱初期疹子式的小痒痒。绝无鄙夷之意。小Z你必然知道在我看来,是不是处根本不是问题,你必然也知道在我看来,爱你的那个人一定不该也不会去介意你是不是处。因为他怕你疼就没有进入你,你觉得这就是爱,这或许是。因为他给你买情侣戒指,他载着你去兜风,你开心于是觉得这就是爱,或许是。
很多时候我无法从某个细微的小事件去判断这是不是爱,但爱的确又是从细节中透露出来的。我们应该保留从细微处观察和评判的技巧,但若仅仅以为这就能百分百判断爱或者不是爱,那就太无知了。爱的内涵太广,年轻时候,爱就是爱慕和激情,稍长,爱就是理解和相伴,再长,爱则是克制和释然,再之后,爱是懂得和由它,更往虚无的层次说,爱是共同创造和透析世事。经历这样一个逐渐高阶的过程后,你会发现,爱又回到了平地,那就是在虚怀若谷的心境下,能够共同品析和创造微小的快乐,体验微小的幸福感,保持距离却又爱得深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体味和经验爱的各种层次,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只在浅表的爱的层次里打滚,并纠缠不清,痛苦不堪。如果一份爱,没有让你认识到自我,没有让你变得更好,那么这并不是一份好的爱。
我不是刻意美化和崇高化所谓的爱,并不是故弄玄虚创造一种并不存在的所谓的爱。爱,必然夹杂私欲和黑暗,这不仅在于男女的情爱,即便是有亲缘关系的父母子女之爱,也不逃此理。
每个人对爱的模式理解不同,多数人会认为,爱就是迁就,迁就就是爱。爱等于纵容,纵容就是爱。也许,爱你的人会迁就你,会纵容你,但如果你希望对方一直这样对你,而之后有所变化便代表他不再爱你,那么,只是因为你太过贪婪。
若不能平等,则无真正意义上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