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

 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感觉就好比是一块石头着了地，特别踏实。怪不得英文里“自在”一说，英文是feel at home. 秋日红红的枣子黄黄的柿子挂在枝头，丝瓜顺着屋与屋之间的电线电缆伸展，月亮菜爬满了树梢。晚上外面是纯净的夜，装满了各样野鸟和虫子的声音。早晨，公鸡的打鸣把我叫醒，我在四点钟在暗中清醒。

每次回去都觉得老家变化很大，这次也一样。农村现在生活条件提高了很多，一路上看过来，家家户户都住着小楼。附近小镇上却在跟城市一样盖着一幢幢的高楼式公寓。美国是穷人没钱住这种公寓，有钱的人家住独栋的小屋。中国目前还是相反，但是一旦农村经过合理改造，比如消除垃圾污染，修好公路，改进卫生条件，增加公用设施，一下子就会反过来，我觉得未来是有这个可能的。世事的轮回翻转，即便是在你我的有生之年，都是明明可见的。只是我不知道这个逆转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每个农家小楼的屋顶上，都有太阳能的热水器，洗澡的时侯有热水了，虽然这热水要放一会儿才会有。很少有人再去山上砍柴烧锅做饭，而是改用煤或者液化气。由于种田收入低，很多土地已经抛荒。我小时候家家都有耕牛，现在整个小村一共才三条牛，所以各地的草也没有了消耗。由于这种种生态的变化，山间的草木异常茂盛，很多小径都已经埋没了。有些农田里，也种上了一些树木，比如樟树。据说是奥运前夕，为了搞绿化，很多人来乡下收购大树，尤其是这种樟树。奥运一过，收购的少了，树还长在田间地头，远远地见证着一个时代的远去。

退耕还林后的山里，野物又多了起来。经常有野猪出没，拱吃庄稼。我大哥说，现在野猪生活条件也改善了，红薯拱出来，吃不了几口就扔了。很多人家养着看门狗，或许没有过上宠物狗那样被人洗澡穿衣的生活，它们自由自在四处奔跑，串门，交配，倒也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