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
1. 几乎又是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凌晨4点从办公室出来,我想我弄懂了一点东西。只是一点点,毫不起眼的东西,可是却一口气从上面搭起了三个可以验证的推论,一篇论文成型了。
说来可笑,有点弄明白的一点事情是每一个学过最初等经济学的人都知道的两个概念:市场和均衡。真正开始想验证均衡的含义时,才知道要定义一个市场有多么难,好难。
很奇怪,只是往前走了一点点,而这一步是那么自然而然,早就应该想到的。一年多以前,一位教授就提醒过我,我当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走出这一步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不过如果没有这一年多的工作,我想我始终看不到这一步。而用到的技术,却是我在四个月前无路可走时放弃的一项技术,反反复复,总是这样,妈的。有时候真是用头使劲儿撞墙,真撞,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直观的事总要走无数弯路才能绕回来。
2. 以前经常几天想东西不睡的时候,总觉得如果吃安眠药物是可以睡的,只是自己不愿意吃罢了。可事实证明,药物也没用。思考的深渊,进去了,不见结果就决不罢休。
3. 不是天才。但越来越明白一句话:“天才就是把耐心发挥到极致。”土话说,就是和一个问题死磕到底。专注,专注,专注,忘掉所有无关的事,忽略所有无关的信息,安心做一个“无知”的人。
我知道的太多,兴趣太杂。五年前有人提醒过我,说这对研究和学术生涯不利,一直认为是胡说八道,觉得他枯燥无趣。现在才越来越发觉这是个大魔障,跨不过去,学问这行就不用做了。
4. 最近看着宏观经济学家的吵架不断升级,大牌云集,顺便波及微观经济学经验研究两大流派的多年恩怨,后者的争吵顺便升级。很感慨,那点可怜的名声那么重要么?别谈什么捍卫信念吧,信念从来不能靠吵架捍卫得来的。不立不破,谁不服谁,拿东西出来吧。拆房子容易盖房子难,都捡容易的干,真有出息。
5. 有一天听实验经济学的课,听Holt教授讲这二十年实验经济学的发展。他自己是这潮流的世界级人物之一,讲那些家事,别有一番趣味。讲他们几个如何建立第一个实验经济学的学报,前几次都不成功,因为大家都认为一旦另立山头,就有孤立于主流之外的危险。直到后来条件成熟,四大巨头有三人同意(Roth, Smith, Selton)了,只有在欧洲的PLOTT还犹豫,大家一生气就说:“船反正要开了,你来还是不来吧?”,他这才同意。于是就有了这本副标题是“经济科学协会学报”的实验经济学报。
6. 哥伦比亚大学的CUNHA来讲他关于儿童早期认知能力发展的论文,说起他做博士论文开题时,刚讲到第二页幻灯,一个主要导师就拍案而起:“全是狗屎,你应该现在就停止。”这教授本来应该是来支持他的啊!但他最后还是做了下去,最终成名。他说:“永远不要因为别人让你停止就停止。”
我喜欢他不拿自己论文当回事的态度,那么放松的批评,一次演讲用了无数次的Bullshit,都是说自己的。他谦虚了,因为他和heckman的工作,现在我们对“机会不平等”还是“能力不平等”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专注于研究思考过程吧,结果的论文,不是那么重要。在未知面前,哪里有什么“成果”啊“胜利”啊,别人不笑话你,是因为他们不懂,自己还不懂么?
早上六点半了,听了半夜邓丽君,很放松。洗漱一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