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交朋友?看看进化怎么说
友谊如此美好,都是有原因的。来看看生物学家劳伦·布伦特如何从进化角度来解读。图片来源:imgion.com
( Hillwoods/译)我们需要朋友。他们对我们的身心健康,甚至财富,都有着正面影响。相反的,与世隔绝则会引起一种类似肉体痛楚的不适感,会使我们紧张,易受疾病侵染。事实上,缺乏朋友时,我们的身体反应就如重要的生理需求未得到满足一般。这不奇怪。对人类来说,朋友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进化促使我们依靠朋友。
但友情是需要付出的。花在社交上的时间本可用于进行其他事关生存的活动,如准备食物、做爱和睡觉。此外,一件事于我们有益并不意味着它是必须的。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我们会进化出交友欲,有要与朋友共度时光的需求。和性爱、进食或任何物种生存所需的本能一样,友情由一套强化和奖励体系所驱动。换言之,交友活动与多种大脑神经递质和身体生物化学物质的释放有关,这些神经递质和生物化学物质能使人产生快感。
为了了解是什么催生了友情,我们需从一个看似不相关的地方着手——哺乳。当婴儿吃奶时,母亲的脑垂体会释放一种称为催产素(oxytocin)的神经肽。这种物质使乳房的肌肉收缩,从而分泌乳汁,另外它还能减轻焦虑感、降低血压和心率。对母亲和婴儿而言,这种由催产素带来的放松感会促进哺乳过程,同时使母子之间建立强韧的爱的纽带。
这种现象在所有的哺乳动物中都存在,但在人类和少数几种有交友行为的物种中,这套系统还被委以其他重担,适用范围大大扩展。进化并没有重新设计出一套系统,而是对已有的系统进行优化。催产素不仅仅作用于母子关系,还作用于其他的人际关系。与他人进行有益的身体接触,如拥抱、轻抚和按摩时,这种神经肽都会被释放。随之而来的愉悦心情则是这类互动的回报,并鼓励你再次与那人见面。于是友谊的萌芽便孕育而生。
当然,很多朋友间的互动并不涉及身体接触,但催产素仍然以别的方式起着作用。它能引导人们做出亲社会的决策,增进信任,并鼓励施舍。催产素固然重要,但并不是唯一的友谊催化剂。另一种关键的参与者被称为内啡肽,是一种类阿片活性肽类化合物。这种化学物质也由脑垂体分泌。轻度疼痛,比如锻炼等,会引起内啡肽的释放。这种大脑的神经递质能使人产生幸福感。所有的脊椎动物都能生成内腓肽,所以它在催生友谊的过程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必定也是进化带来的结果。内啡肽和催产素一样,能让人们在进行身体接触时感觉良好,但它却是从另一方面巩固着友谊。
婴儿更愿意盯着脸,而不是其他东西。因为人脸这样的社会信息,会激发大脑中有关奖励机制的区域。图片来源:《新科学家》
英国牛津大学的罗宾·邓巴(Robin Dunbar)及其同僚曾做过如下实验 :他们要求实验参与者独自或两人一组划船,并在划船前后测量内啡肽含量。他们的发现非常惊人。尽管付出的体力相同,成对协作划船的人比独自划船的人释放了更多的内啡肽。友情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行为同步——在相同的时间和地点进行活动是建立和维持朋友关系所必须的。内啡肽似乎能使这种同步产生愉悦感,从而加强朋友关系。
相反的,缺乏社交会造成非常负面的情绪。孤单的人应激激素皮质醇(cortisol)水平往往过高。长期的紧张会伤害健康,这可能解释了为何缺乏社交的人罹患心血管疾病的风险更高,且更容易受到感染。应激反应是由下丘脑-脑垂体-肾上腺轴系统活化而产生的。这套系统的活化是身体内稳态受到干扰的征兆。
压力促使我们为回归内稳态采取行动,这包括在疲劳时休息,以及在感到热时寻找遮荫处。它也有可能引导我们在感觉孤单时寻求社交活动。当我们紧张时,如果有朋友相伴,产生的皮质醇就较少。这一事实说明,朋友能帮助我们回归内稳态,或是能预先防止内稳态受到干扰。
为了选择、获得朋友和维持朋友关系,我们需要搜集社会信息。这也是我们喜欢做的。在学会说话之前,婴儿喜欢观察面部甚于其他视觉刺激。我们本能上认为社会信息更有意义,因为社会信息会激发大脑中有关奖励机制的区域。德国柏林大学的达尔·梅西(Dar Meshi)给人们展示他们Facebook账户上的照片,同时用核磁共振仪对他们进行扫描。他发现,实验参与者大脑中的伏隔核(accumben)非常活跃,而这片区域与毒瘾有关。有趣的是,伏隔核最为活跃的人也是在社交媒体上最活跃的用户。
尽管交友活动背后的神经和生物化学活动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但有些人比其他人更让人亲近。这些人可能仅仅是更善于交朋友,但梅西的成果暗示他们可能更愿意从事交友活动,因为这能带给他们更多快乐。让人亲近的人更合群,一部分是他们基因使然。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戈分校的詹姆斯·福勒(James Fowler)和美国哈佛大学的尼古拉斯·克里斯塔基斯(Nicholas Christakis)比较了同卵双胞胎(基因完全相同)和异卵双胞胎(平均只有50%的基因相同)的社交网络。他们发现,这些双胞胎在同龄人中各自受欢迎程度的差异,有46%是由基因造成的。
同卵双胞胎受人欢迎的程度,彼此相差不大。图片来源:《新科学家》
即便是交际花也不会和所有人都做朋友。那么在遇到的这么多人中,我们是如何择友的呢?答案初看起来非常简单——我们会与和我们有共同点的人成为朋友,不论他们跟我们是同龄、同性还是同一个行业。这种由“相似”到“相识”的趋向被称为同质性,它也根植与我们的基因当中。
福勒和克里斯塔基斯发现,人们与非血亲的朋友在基因上的相似度,与共有曾曾曾祖父的远房表亲间差不多。我们为何乐意与完全陌生的人协作,这是友情的一个神秘之处。从进化的角度来说,你应当与血亲而不是志趣相投的人协作,因为你们在遗传上的相似会使你间接受益。换句话说,如果他们能将更多的与你共有的基因遗传给后代,你的目的也就相当于达到了。但是,如果碰巧朋友和我们在基因上拥有出乎预料的相似之处,我们也许应该将他们当作“准亲戚”,而非陌生人。(编辑: Steed)
编译自 《新科学家》,Friends with benefi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