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沓和完美主义的思考
本文原文来自 Procrastination and Perfectionism ,由 Ankeran 翻译。
很多拖沓成性的人没有意识到他们其实是完美主义者,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把事情做的很完美,或者试图做的完美。别人没有告诉他们所做之事是完美的,他们自己也从没这么觉得。于是,他们误入歧途了,要做完美主义者的想法时不时的暗示他们要把事情做的很漂亮。但是,这种想法根本就不是完美主义的真正的动力。
完美主义是一种幻想,而无关现实。下面看完美主义的想法是如何影响我的。我先决定要做一些工作,比如,为出版商审定稿件。我接受这个工作,可能是因为出版者会送我一些免费的书作为回报,这些书我可能会读一读。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把,我接受了这个工作。
然后忽然之间,我幻想的生活开始了。我想象自己写着最漂亮的审定报告。我想象自己读透了稿子,写出了一篇报告。作者通过它,很好的修正了原稿。我想象出版商拿到了报告,然后说:“哇噻,我从没读过这么好的报告。”我想象我的报告十分准确,恰到好处,给了作者和出版商很大帮助。
为什么我这么爱幻想?鬼知道。或者这是因为我的不自信。可能是因为在我还是孩子时,父亲没有给我足够的赞美。或者我偶然实实在在的做了一件漂亮事,父亲就拼命的赞美我。很可能这就是完美主义的真正原因。但这只是我发明的实践三部曲,并不被真正的心理学所认同(关于第一步请阅读《结构型拖延》。这篇提到的是第二步,第三步是什么,我还没想出来),所以就先别管为什么我们会有这么多的幻想了。关键是如果你是个拖沓成性的人,一般情况下,这样想法很可能浮现在你的脑袋里。
这是完美主义的相关意义所在。它其实无关事情做的完美不完美,而只是利用手头的工作来满足你尽善尽美的癖好。
这样的幻想会带给拖沓主义者什么?拖沓主义者会认识到,要把事情做的完美,并不容易。至少我这么认为。可能有一天,我会达到这个境界,那时候就能实实在在的确定。但是我假定这样的完美根本就做不到。第一,需要时间。还需要恰当的安排。对于审稿这件事来说,最清楚不过,我需要认真的阅读原稿,这就需要时间。我肯定不能只看原作本身,我还得看作者在书中引述的那些材料,以此来确认作者的引述是否恰当准确。读很多我敬佩的哲学家的评论,因为很明显他们也做了这些工作。这让人印象深刻。但是,我不能光坐在图书馆做调查研究。现在这个时代,人们不需要呆着图书馆里。如果知道怎么使用网络,就可以在上面找到很有用的东西。我不会使用网络,但是我知道网上有一个叫 J-Store 的东西,可以提供很多哲学期刊。如果你在斯坦福,你可以在图书馆里使用它。但在家里使用它得费点周折。写报告时,我可能工作到很晚。为了在家里能使用J-Store,就需要设置一个叫代理服务器的东西。所以我要花时间搞明白这个代理服务器的东西。
好了,七八个钟头之后我设置好了代理服务器,至少我是认为是我搞定了。但更可能的结局是我放弃了,因为每次我觉得搞定了的时候,它并不工作或者干脆死机了。不管弄好了还是没弄好吧,我评论的工作都没有开始呢。我本来要花些时间审阅稿子,然后形成个大概的想法,但我根本就没有做这件事,甚至根本就没有着手。我感觉傻透了,我真的傻透了。
然后怎么样呢?我接着做其他不相干的事,比如大概是些,这稿件慢慢的出现在待办事项中,邮件中,吃半拉的三明治,一堆文件中,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中。我虽然把它写在待办事项中,但我压根就没有再检查过什么待办事项。接着,六个星期之后,出版商给我一封电子邮件,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完成稿件审阅,她等着拜读大作呢。可能这出版商以前和我打过交道,知道我的德行,这封电子邮件在我许诺的期限之前到来了。也可能她不第一次和我打交道,那么,在最后期限之后,这封电子邮件才到。
这时候,我才终于抖擞精神,行动起来。我的尽善尽美的幻想改变了。我不再老想着写出世界上最好的评论报告。我只希望别让座落在纽约的牛津大学出版社办公室中的女人失望。我想象着她要去教育会议去做关于那份稿件的报告,却两手空空地对老板说:“对不起,我还指望着斯坦福的那家伙呢,谁知他不中用。”然后老板说“那你就卷铺盖滚蛋吧。”“但是我有三个孩子要养,我老公还躺在医院里。房贷已经延期了”,她说,“对不起。”“好了,好了”,老板回答:“生意就是生意。”我想象着面对这个女人,她幽怨的看我一眼,然后说,“你搞砸了我的饭碗。”
然后是书的作者。可能她的终身教授职位就指着这本书的出版呢。这本书可能很了不起,一本惊世之作就躺在我的桌子上,我竟然还没有去审定;而同时,终身教授职位却已经列在作者的收支平衡表里了。很可能有一天,世界上哲学圈里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本该大放异彩之人没有得到终身教授职位,就因为我耽误了她的稿件。就像物理杂志的编辑们砍掉了爱因斯坦的早期论文(这到底是不是事实,我也不确定)。
这时刻,我在文件堆,三明治,未阅读的信息中找那份稿子,然后战战兢兢地胡思乱想(稿子是不是丢了?我得和出版商再要一份?或是不是该撒谎,说我已经把原稿连同写完的审稿都寄出去了,再或者说被一个小混混把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最后,我找到了稿件,我花了几小时,阅读它,写了一份还算可以的报告,然后把它寄出去了。
现在让我们来分析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首先,请注意,我是一个结构型拖延者,所以我把对审稿的拖延来做其他事情的。比如,用来设置代理服务器。后来同事某时向我抱怨说,“我想在家里使用J-Store,但我不会设置代理服务器。”“啊哈”,我得意的说,“好几周前我就弄好了,Works great。”“你怎么还能挤出时间?”他敬佩的问。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
然后,第二点,事情最终还是被搞定了。我完成报告了,时候也不算晚。出版商不会丢饭碗,那书或许可以出版,那作者或许可以得到终身教授职位。当然,那报告不完美,但那样应该就可以交差了。所以结构型拖沓者表现好像还可以。但是,难道我们就不能做的更好点?难道我们就不能避免完美主义幻想所导致的情感混乱,把每个人的时间浪费掉?
我想我们可以避免这样的浪费,但需要一点自律。只要一点点,我们需要做的是,把自己的完美主义幻想控制一下,这就是我所说的任务质量分类(Task Quality Triage)。
拖沓给自己借口可以把事情做的不够完美。当最后期限还早着的时候,在理论上,我有时间去图书馆,或者坐在家里熬夜,然后很彻底的,高水平的,完美的审定完稿件。但是随着最后期限的临近,我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把工作做的很漂亮。我不得不坐下来,把工作做的差不多,应付差事而已。完美啊什么的那些幻想被彻底的失败这样的幻想代替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草草完成了工作。如果我坐下来,花四五个钟头在稿子上,无论对我,出版商还是作者,这工作的意义就变简单了。这只需我在最开始就允许自己把工作只要做的差不多就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吗?
你已经形成了习惯,凡事都强迫自己去分析,一旦接受了一项工作,就去考虑如果做个差不多,会有多少成本,会有多少好处。你需要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把它做的完美,会多有用?会比做个差不多更有用吗?那和半拉子的工作比呢?你还要再问自己:我到底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工作做的尽量完美?你还要再问:把工作做的完美或是不完美,对自己有什么差别?
答案往往是:差不多就行了,而不是,不管怎样我都要做的完美。所以我允许自己做个差不多,而不是一直等,直到过了期限。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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