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话”的逻辑
脏话属于避讳之词,因此书面资料对说脏话的起源记录也很少,即使现在,很多词典也并不收录不敬之词,人们自然也没有多少关于说脏话的研究。
心理研究者认为,说脏话和孩子的啼哭很相似。在幼儿时期,哭叫是一种可以接受的表达情感和释放压力和焦虑的方式。随着儿童的长大(特别是男孩),西方社会的文化并不鼓励他们哭喊,特别是在公共场合。但是,人们依然需要有发泄强烈感情的出口,因此,说脏话不失时机地出现了。
很多人认为说脏话是对某些痛苦和不期而至的事情所做的本能反应(比如不小心撞到打开的门),或者遭受挫折和打扰的反应(比如在参加面试的路上遇到交通堵塞),这是最常见的说脏话的场合。另外,各种神经和精神的原因会影响个人说话的能力,进而导致说出过分的脏话。
除了在情绪高亢时发泄一下愤怒或烦躁的言语以外,说脏话在社会交往中的作用也不可小觑。以前的研究认为,男人说脏话是为了显得有男人味,女人说脏话是为了更像男人。但新进研究显示,女性说脏话的部分原因是在仿效自己崇拜的女性。此外,使用专门的咒骂语言可以:
此外,使用专门的咒骂语言可以:建立群体标志,成为某个群体的成员,并保持群体的界线;表达和其他人的团结,表达信任和亲密关系(通常女人在其他女人在场时说脏话);增加幽默感、强调或 “震撼力”,企图隐藏某人的恐惧和不安全感;人们感到被有所期待时也会说脏话,或许说脏话已经成为某种习惯。
虽然说脏话的作用如此众多,但是并不代表它是合法的,并且可以被社会所认可,尤其是某些不成逻辑的脏话,还是不说为妙。
在《独唱团》里有篇文章,蔡康永分析了“脏话到底脏在哪儿”。对于“脏话”,我有天生的免疫力,基本做到听不见,不会说。
《脏话到底脏在哪儿》
通常是这样的:“我操你妈!”他骂他。“我操你祖宗!”他回骂他。
这个吵架的逻辑其实很幼稚:你操了我妈,你就或多或少地做了我爸。那为了打败你,我只好奋力挖坟、不顾尸臭地去操你的祖宗,这样我才能或多或少地也做你的祖 宗,凌驾于你爸之上。胃口好的话,有些人愿意操到对方祖宗十八代。以每代间隔三十年来算的话,挖坟要挖到明朝的坟去,才能完成这件事。只为了跟一个讨厌鬼 斗嘴,竟然发了这么大的愿,愿意一路奸尸,奸到明朝的干尸身上,也真算是发了宏愿了。
这样斗嘴有赢家吗?如果我是评审,一定判你输,除非你现场表演给我看,还要我看得下去才行。
中国人这种一心要当别人的爸爸、当别人祖宗的心,我很少在别的文化里看到。美国同学偶尔在生活中开玩笑,会在你诉苦撒娇的时候,吃豆腐地说:“好了好了, 乖,过来爹地抱抱。”但我真的还没看过用英文或日文吵架,吵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会来上一句“我操你奶奶”的。如果真的用英文或日文来上这么一句,我想对方会暂时静止三秒,想象一下你描述的那件事的情景,然后吐出来吧。(但对方的祖奶奶,如果托你的福仍然健在的话,应该会很承你的情,受宠若惊吧。)
日本的色情文化发展蓬勃,但日文的脏话里,并不动用跟“性”有关的动词或名词,日文既不用那个最有力的动词当口头禅,也不用相关器官、液体的名词来骂人。原 因我还没找出来。也许日本文化觉得性行为和性器官都给人带来很多快乐,如果在吵架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用在对方身上,只能徒然“嘉惠”对方而已吧。如果洋派一点的日本人,现在会直接用英文里那个“F”开头的、四个字母的动词了。确实英文的脏话里,性行为和性器官都大量出现,但是使用这些字眼的出发点,却和中文不同。
英文脏话用到“F”字时,是直接攻击你本人、征服你本人,不是为了要变成你爸爸或你祖宗。英文吵架,如果为了羞辱你,会叫你“亲 我 的屁股”或者“滚回去搞你自己吧”。这两件事,放进日文恐怕也会失去杀伤力,再度沦为两件令人开心的事。虽然英文脏话,很遗憾的,和中文脏话一样,也没有 放过我们大家的母亲,但当英文骂说“你这个搞你母亲的人”时,可能是上承希腊悲剧里“与自己母亲上床”的乱伦诅咒,是在说“你是个被诅咒的混蛋”的意思。
比较起来,英文这种直接攻击对手的脏话,我比较容易接受。而中文这样连累对手的母亲和祖宗,只是为了变成对方的长辈,我觉得很“原始部落”,很无视“每个人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人”的原则。
回想人类聚居的形态,还在原始部落的时期,部落之间为了争夺食物和地盘,必须不断扩张自身的战斗力,自己部落的人越多,争斗时就越有胜算。在这种心态下,抢 着当别人的爸爸,抢着满街认儿子,才有意义。换作是任何一个现代社会,你走在路上,有陌生小孩过来拉你袖子叫爸爸,你只会觉得事情有诈,你是遇上了骗子,避之惟恐不及。但以骂脏话来说,活在现在社会的我们,却还是很热衷“操你妈”、“操你祖宗”,就算不是吵架,口头禅也还是热爱说“老子我就是这样”、“你 爸我就是不爽”这类的话,说了觉得很有气魄。这是我说它们“原始”的原因。
至于这个路线的脏话,蔑视个人价值,那是更不用说的了。对方的妈,本身绝对是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你如果真有兴趣和她上床,就好好施出你的手段去吸引她,向她求欢,怎么可以不但不顾她本人的意愿,还一味地把她“简 化”为别人的妈,把她“简化”为自己变成对方爸爸的“工具”,最终把她“简化”为吵架吵赢对方的字眼。
脏话当然只是脏话,每个民族的脏话都很“古老”、“幼稚”。日本人老是骂对方“笨蛋”,美国人常常骂对方“大便”,都很浅,很幼稚。但起码这些脏话,都是光明正大地冲着吵架对手的本人而发的。
相对来说,中文这一路脏话拐弯抹角,不好好攻击对手,却只想着拐着弯去牵拖对手的长辈,追求一个已经没有现代意义的古老标本:极力扩张本家的血脉。为了服务 这个古老的目标,一切个人无言地被简化为“兵蚁”、“工蚁”,只要繁衍后代,扩张血脉,就算实现生命的意义了。这种脏话,不是脏在字面上,是脏在背后躲了千百年的那个态度。
我幸好不是别人的妈,我如果是别人的妈,被中国这一路脏话“简化”了这么几千几百年,“老子我肯定要不爽”的,肯定要每次想到,就骂一次“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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